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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零五、命悬一线的少女

震耳的风雷声中,她试图把空出来的左手搭到货箱上。这个失控的大物件现在就卡在船边的栏杆里,并使摇摇欲翻的货轮再一次面临倾覆的危险。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她或许能顺着这个东西翻爬回甲板脱离危险。

然而,意外还是发生了。无论如何,她根本躲不过咆哮着从背后撵来的恐怖浪头,很快就被重重地一击,被打得贴在了箱上动弹不得,强大的水流一瞬间裹挟住了全身,令她几乎窒息。她感到手腕被绳索猛地勒紧了,剧痛正不断地传来。

“真该死……咳咳……”又猛呛了几口之后,芬妮已经快要喘不上气了。

她竭力地想把头抬离已经破裂的箱面,却在这时刚好看到了大副正站在位于头顶的船舷边缘,手里还提着根木棍,正高高地俯视着自己。

“大副先生!快帮我把货物拉上去!船好像横摇得越来越厉害了,再不赶快的话就危险了!”芬妮盯住那道默立在风中的身影,声嘶力竭地道。

只见大副随手将木棍丢到了一边,随后从衣兜里另摸出什么明晃晃的东西来,开始在箱前忙活起来。不错,他正在处理那根缠着芬妮的绑绳的一端,毕竟他在这船上算是比较有经验的。

但是,当他手里的那样东西完全地透过雨打的水幕映入眼帘时,命悬一线的芬妮顿时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他正拿着随身携带的水手刀想要割开那段绳子!

由于绑扎货物用的绑绳很结实,此时并没有很快被割断,而是随着刀锋的深入在一点点地绷断。

“你这是干什么!快停下!”芬妮惊叫起来,但身后又是一个打上船舷的大浪袭来,她被严严实实地罩在了波涛里,疯狂上涌的海水立刻灌得她满嘴都是。

四处迸溅的浪花直刺得她睁不开眼睛,身体也变得软绵绵的,仿佛虚脱一般地被绳子吊着。现在这唯一的救命绳正被大副无情地割裂开来,而自己身下就是波涛汹涌的大海,极度恐怖的下坠感正时时包围着这个胆战心惊的孩子。

“快住手!”她几乎已经是在哀求了。

大副闻声望了她一眼。现在,他那看似冷峻的脸上正不怀好意地挂着几丝狞笑。

“你给我们惹出的麻烦太多了,”他开口粗声粗气地说,“你大概还不明白,自打你向当局揭发这艘船内的秘密以后,这船上有不只一个人想要除掉你。”

“现在可不是说这种话的时候!咳咳!你根本不知道你在做什么!”芬妮紧张道,说话间又被呛了好几口。

“你让我们好一通折腾!先是蹲监狱,然后又被逼得只能在这鬼地方疲于奔命,这全都是你的错!为什么就不能让我们安安静静地当个局外人呢?”大副高声说。

芬妮的手在绳前抽搐了一下,像是在竭力地控制着自己。“我的错,先生?没有你们背后的那些承包人的存在,这一切根本就不会发生!”她气疯了似地说。

“说得对,我们只不过是些用完即丢的廉价劳动力罢了。而你的出现让我们成为了众矢之的,让这份本应很轻松的工作变得像块烫手山芋,我和我的船员们应该知道什么呢?他们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定要被像你这样乳臭未干的小滑头儿耍得团团转。”大副依然置若罔闻地一边割绳子一边讲道。

此时,绑绳上面切出的豁口已经被割得只剩下几缕可怜的纤维在风中摇曳了。再过一会儿,芬妮就该连人带绳落进下方那一大片惊涛骇浪中去了。想到自己将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在大海,她更加拼命地挣扎起来。

这一切都令大副无动于衷。他最后看了一眼芬妮那张写满了憎恶与不安的脸,狡黠地笑了笑,刀尖往摇摇欲裂的绳芯上一挑,挑得很慢,仿佛要享受这个过程。那几缕纤维在他的刀下丝丝迸裂,眼看着就要完全断开了。

最后时刻,这家伙手头的动作忽然猛地被一双从背后探来的大手腕住了,一瞬间他就被身后不知什么人紧紧地拽住了,那只拿刀的手被极力地拧向一边,没能下完这最后的一刀。此时的芬妮惊讶地抬起头来,刚好看见了一名穿着高统水手靴的船员在风浪中与大副扭抱成了一团。是那位名叫鲍勃罗的船员!

这个时候,鲍勃罗正涨红着他那蓄着墨西哥式大胡子的面孔朝对方怒目而视,那沟壑纵横的脸上被一道道飞来的浪花刮得发青。只见他用自己的那双大手猛力地托住大副的腰间往后一带,顿时便将这个失去了理智的持刀人从船舷边推离开去。

“呃!见鬼——”顿失平衡的大副在湿滑的甲板上连退了几步,好不容易才站稳。

与此同时,鲍勃罗将身体及时地护在了芬妮和货箱的跟前。

“别太上火了,大副先生,当心别把自己和这艘船给烧着了。”鲍勃罗嘲弄地说。

“我就知道你会来坏我的好事,你这家伙。有了被这孩子救过一命的经历,开始死心塌地地给她当起保姆来了?”大副反唇相讥道,手里依然还握着刀。

“你很清楚这孩子是无辜的,眼下的现状根本不是她一手所为。她根本没得选。”鲍勃罗毫无惧色,厉声道。

“哼哼,别傻了。船上因这个喜欢告密的小鬼而死的人当中,也有你的朋友吧?为什么不想着为那些更加无辜的人们复仇呢?”大副怂恿着自己的手下。

“这些都和她没有关系。”鲍勃罗面不改色道。

“别再痴迷不悟了,你要是理智些,现在就给我让开。等处理完这孩子以后,我会考虑既往不咎,不追究你现在的失职。”大副威胁地说。

“呣,这话你还是留给自己,等着跟船长说去吧!”鲍勃罗边说边退了一步,试图把手伸给仍吊在货箱上的芬妮。

但大副立马识破了他的意图,当即提刀冲了上来,尖利的水手刀照着鲍勃罗的腹部刺去。说时迟,那时快,早有准备的鲍勃罗欠身一让,同时那双肌肉劲蛮的大手迅速地摆了过来,已然紧紧握拳的右手猛狠地砸在大副的脸上,这家伙直接被自己冲击上来的力量一下子送到了船舷边,重重地撞在了那里的栏杆上,跌得不轻。

外表四肢发达的鲍勃罗无疑也十分地灵活,他两手空空地应对着大副在跟前的连连突刺,趁对方一个不注意,骤然聚力地向对手蹬过腿去,在其又一次猛冲过来的瞬间狠劲地绊了那家伙一下,结果大副像头出水的海豚般拱进散落在甲板的那一堆罐头里,直摔得鼻青脸肿,刀子也不知道滑到哪儿去了。

等他摇摇晃晃地从那摊硬实的铁玩意儿里站起来时,鲍勃罗看见他从身上的黑衫里摸出了一把手枪,朝这边对了过来。

“看来你是没听到我的命令,伙计,”他捂着鼻血,略带笑意地说,“我再说一遍,从这孩子身边让开,在我真的发火之前。别以为我不敢对船员当中像你这样的刺头儿动真格的。”

“的确,我的朋友,我建议你现在就开始动吧。”鲍勃罗沉下脸来凝望着大副的枪口,不以为然道。

大副轻蔑地冷“哼”一声,淌着血的手指在轻轻地扳弄着击锤。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苍白面孔上开始透出淡淡杀机。

倏然间“砰!”地一道划破雨幕的枪响,从甲板上不知别的什么地方冒起一团炽红的枪火,紧接着他执枪的右手便被一发横空袭来的左轮枪弹擦过,一下子把他紧握着的手枪打飞,让那沉重的铁疙瘩像飞碟一样打着旋飞出了船栏外,落进疯狂咆哮的大海当中不见了。

“混账!”顿感虎口发麻的大副捂着手连连倒退,一眼便看见了那个女孩的朋友泽波端着左轮枪出现在了自己的侧翼,那头戴鸭舌帽的颀长身影从暴雨中隐隐现身。透过风雨,他能依稀地看到泊泊鲜血从这个爱尔兰小伙儿的面颊上淌了下来,这家伙的身上被船内的各种杂物磕得血糊糊的,显然是之前被自己偷袭打入暴风中的时候弄的。

响起的枪声终于惊动了船上其他地方的人们。风吹浪打之间,许多的水手闻声围聚过来,将枪击现场团团围住。无数的目光聚拢在泽波手上的左轮枪。

眼前这般情形显然是对泽波等人不利的。刚刚被缴了械、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大副,被泽波这个外来人拿枪指着——即使傻瓜也该明白现在的处境了,泽波心想。

“你们几个在这儿做什么?刚才的枪声是怎么回事?”一个水手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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