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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九、黄昏下的血路

“那些利益集团费尽周折是为了那艘引发无数灾难的货轮,而你在这个地方处心积虑却是为了我父亲,这听起来似乎的确说得通了。”芬妮渐渐地平静下来,说,“可是,我父亲又是为了什么呢?我不相信他是那种人。”

“他当然不是你正在想的那种人。正如我前面说的那样,卡马洛夫中士想要保存一个秘密,这个秘密关系到他的抵抗组织曾经在贝加尔湖的一项重大发现。相信我,那不是凭他一己之力就能有所保留的东西。”莫什开始细细地讲起了来龙去脉,“那个发现,事关许多人的利益,以至于当局和美国方面都起了兴趣,最终导致的是多方的争夺。而那场试验的到来,对当时的他而言就像是一个希望。所以,他选择了你。”

说到此处,他不由得顿了顿,似乎是刚准备说出真相一样。

“什么……”芬妮愣了一下。不安之情使她那清晰的思路被打乱了。

“你,孩子,你就是所谓的'试验对象'。”莫什一字一句道。

“等等,这该不会是说——”船长露出了惊愕的神情,“这个女孩就是当初被试验的对象?”

“怎么了,伙计?难道你还期待会有其他的什么事实吗?”已经站到了莫什身后的泽波不以为然道。“这可是我们亲眼目睹的,就在她父亲当时的据点里。你能想象吗?我们在一间废弃的地下实验室里找到了那场试验留下的记录,正是有关那个特殊芯片的研究报告。上面写着卡马洛夫中士和他女儿的名字,还有一些来自本土的'志愿者'——天知道那是不是自愿的。总之,这就是事情的经过,也是我们为什么要找上这孩子的原因。”

“不瞒你们说,当时是沃舍夫斯基的支持者们要求我们协助调查。虽然不知道那么明显的证据是谁留下的,但窝藏在那里的抵抗分子那会儿走得很急,所以暂时排除了是伪造的可能性。你可以看看。”莫什一边说着,一边从桌上拿了份略显泛黄的文件,放到不知所措的芬妮面前。

芬妮迟疑地拿起来看了看,那破旧的几页纸上写满了各种以俄文填写的表格,大多是让人摸不着头脑的科学术语。的确是份科研报告。

眼尖的她在最下面发现了一个名字——芬妮卡马洛夫。她读出声来:

“卡特尔联盟旗下产业最新研制的有机微芯片,可以通过液体接触头部的方式连接大脑。此产品用肉眼无法识别,但可隐藏在用于处理皮肤损伤的日常护理用品内,并经由破口深深地嵌进目标的头皮里,从而通过恰到好处的信号来影响对方的视听,传达使用者事前对于芯片的指令,使该名目标按照自己的意愿认为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此过程可以精确识别神经元,并以纳米级控制其中的活动,普通人无法察觉。”

她把目光转向了下面的表格,里面填着包括自己在内的几个俄罗斯人名,旁边依稀地标注着“当地志愿者”的字样,每个名字下方都写有截然不同的试验过程。

她看着自己的名字,继续读道:

“6月4日,卡马洛夫中士与一名医护人员在他的家里进行了试验,在未经组织许可的情况下将芯片植入了睡梦中的女儿头部。事前,他为女儿服用了安眠药物,并在芯片中记录了有关贝加尔湖事件的始末,以此将对于组织最为关键的讯息详尽地存放在了那名儿童的大脑里。由于技术还不成熟,导致芯片的运作只维持了很短的一段时间,便停止了作用。其最后一次传递信号是在卡马洛夫中士死于海外作战任务后的几天内,在这期间他的藏身处被‘内圈’组织发觉,他的家人遭到了有预谋的攻击,家中发生了人为制造的火灾,只有女儿在那场意外中存活。事后,她被卡马洛夫的战友尼古莱秘密地收养,从此不知去向。”

一页读下来,芬妮满怀疑虑地放下了文件,陷入了沉思。

“这个所谓的卡特尔联盟,正是在背后导演了一切的罪魁祸首。而你父亲正是因为这一点,才把希望寄托在了你身上。”莫什神色镇静地看着她,说,“当时的国内反激进组织由于无力独自对抗当局的镇压,所以选择了与海外势力协作。从那以后,那个组织就已经是名副其实的贼窝了。你父亲由于反对那些人的主张,因此就把一个只有他才知道的秘密交给了你。”

“这一切仅仅是为了让我记住某个秘密……但那会是什么呢?”芬妮现在感到了困惑。

“这正是问题的重点。他在你的大脑里植入的那块芯片,因为技术的限制,在很久以前就已经失效了。自然的,你也就记不清芯片里的内容了,甚至根本不知道它的存在。”莫什说,“事实上,卡马洛夫中士曾受组织的秘密安排,在当时正处于战乱的贝加尔湖执行一次单兵潜入式作战,为的是协助一批卡特尔联盟的承包人在当地的行动,据说是为了偷运埋藏在那里的1600吨黄金,还有一些常被人称作‘未解之谜’的旧时代产物。”

“嗯哼,那个早在沙俄时期就埋在了那儿的传闻,俄国白军从国库里运出的黄金什么的。不过……”一旁的泽波继续发话道,“卡特尔联盟的那帮人只来得及找到那东西的冰山一角,‘内圈’组织就在当时得到了消息。两拨人在那里发生了一场大战,联盟的人马几乎全部葬身湖底,只有几个疑为美国军人的家伙侥幸从极端分子的火力下逃脱。直到现在,‘内圈’组织的头儿还在寻找着那几个人,试图从中得到那笔财富的线索呢!”

“准确地说,是想找到那些人发现黄金的具体方位。鉴于死人是不可能说话了,所以搜寻线索的重心就引向了事发时同样身在现场的卡马洛夫中士,这就导致了他后来的遭遇。”莫什边讲边注意着芬妮的反应。“他在自己女儿的头脑里放置的芯片,正是记录了黄金埋藏的大概位置,以数字的形式写下了那个地方的经度、纬度等等,用这种特别的方式来确保这个秘密不会落入任何一方的手中,包括他自己的组织。”

“这听起来好像不止是为了钱的问题。那里真的只是埋了点黄金而已吗?”芬妮略带试探地问。

“当然不会,那对于卡特尔联盟这个掌握着150家跨国公司的大团体而言可太无趣了。”莫什苍老的面庞浮上一丝笑意,说,“这些家伙,只有在触及他们利益的时候才会出动。至于那会儿在贝加尔湖里到底有什么使他们如此地大动干戈,这就得靠你来告诉我们了,孩子。”

“但我要怎么做呢?”

“很显然,我们现在必须找到激活你的大脑中那枚芯片的方法,使它重新发信。只有这样,我们才有可能找到那个秘密。”莫什说,“就像我刚才说的那样,这东西是以数字的形式存在的。实际上,在它运作的过程中,其产生的效果会影响人的视听,脑海里很可能会凭空出现像幻觉一样的数字,就好比催眠一样。这是这种芯片的特性,也是它传达讯息的方式。”

“也就是说,在你睡觉的时候、或者思考的时候,都有可能像个精神病人一样满脑子的幻象,只要这玩意儿还在运作着。”泽波不紧不慢地补充道。

“想想吧,孩子。”莫什平静地面朝着芬妮,“在你来到这里之前,有没有过这样的经历?在平时情绪复杂的时候,脑海里莫名地充斥着一些不曾在记忆里出现过的数字?总觉得有什么无从理解的东西正在占据着自己的意识?”

“做梦的时候会。”芬妮释然地点了点头。

此时此刻,她想起来了,正如之前自己还在警局里的时候所想的那样。她那沉寂的思绪里现在正浮现着一幕幕本应遗失在记忆深处的画面,那些只在噩梦里出现过的画面。这一刻,她想到了数年前那个充满了痛苦回忆的日子。

“你在那时做过什么样的梦?”莫什淡然问道。

“噩梦,是的。”芬妮说,“我曾经梦到过一个很封闭的房间,里面又黑又冷,就像在一个虚拟的电子空间里,可以看见许多五彩斑斓却看不出含义的画面,大多是些奇怪的数字,我很肯定那不是一次普通的梦境。”

“噢?为什么?”

“因为它就出现在我父亲的藏身地被纵火的那天,那场圣彼得堡的大火发生的当日······”芬妮说到此处,不由得顿了顿。

“你对当天的情形有什么特别的印象吗?”莫什问。

“没有。”芬妮双眼假寐了一会儿,说,“出事的那个时候,我正在家里休息。不知道是因为火势的缘故,还是因为那枚芯片的作用,整个事发的过程里我都没有被惊醒,或者说意识到危险。你能想象吗?直到救援人员赶来之前,我甚至连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

“只能说,那该死的芯片占了很大的因素,但不排除是你的家人做的手脚------为了能够使你在‘内圈’组织制造的危机下幸免。”莫什捋了捋胡子,分析道,“你能在那种情况下死里逃生,而且还是在不知情的状态下,这的确有点奇怪。”

“更奇怪的是,她居然能记住这么久以前做过的梦,如果这不是芯片在作怪的话,恐怕就只能说她大脑中的海马体异于常人了。”泽波抱胸讲道。

“呵,你也许不会想到,我正是靠着将那场梦中的每一个片段牢记在心,这样才能记下我对那个决定了自己命运的日子唯一的印象。”芬妮这样答道,不知为何话语间带着些许的落寞。

“你现在还保留对梦境里那些数字的印象吗?”莫什将脸贴在相托的双手上,问道。

“有些忘了,有些还记得,而那个梦作为我最后一次看到那种画面的经历,我记得格外清楚。”芬妮淡然道。

“也许,你可以试试用传统一点的方式把它们记下来------暂时地。”莫什说着拿出了一张纸还有铅笔,递给芬妮。

“我希望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如果那些数字的含义足够深的话。”此时的她接过纸笔,慢慢地思索着那个曾经在灾难中蒙蔽了自己双眼的噩梦,那些使她没能目睹亲人逝去的恐怖幻象以及数字。她试着在空白的纸面上写了起来。

“105807228,51860……”她面色凝重地写下一长串浮于记忆深处的神秘数字,写了短短的一行之后,将其交还到了莫什的手中。

“嗯,这看上去像是一个坐标数值之类的,你说呢?老爷子。”泽波望着这些跃然纸上的数字,凑上前说。

“的确有点像,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莫什捧起纸来,聚精会神地注视着这串数字,“这应该就是位于贝加尔湖的某个位置!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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