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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第 93 章

“怎么?”渚幽睁了眼,神情复杂地看向这祸鼠。她一看见祸鼠,就想起长应看过的那卷画,一看到那卷画,便想起长应在她身上践行之事。

她抿起唇,蓦地收回了眸光,掩目捕雀一般轻咳了一声。

祸鼠这才道:“大人,城里来生面孔了。”

“细细道来。”渚幽正色道。

祸鼠左右看了看,用眸光丈量了一下她与那飞檐的距离,为难得很。

渚幽勾了勾手指头,“来。”

祸鼠松了一口气,凌身一跃便到了这飞檐上。她哪敢靠这朱凰太近,压低了声音道:“大人,半刻前城门进了只妖,进来便到了无不知的住处,还在门口奉了茶酒,可惜无不知早就不知所踪了。”

“女子?”渚幽皱眉。

祸鼠颔首,又道:“这女子虽是生面孔,但她竟熟知无不知住在何处,连无不知面客的规矩都一清二楚,这女子见无不知闭门不出,兴许是料到出了什么事,竟破门而入,找了一圈什么也没找着,她就走了。”

渚幽越听越觉得古怪,“她在屋子里可有拿走什么?”

“并未。”祸鼠连忙道。

“她如今在何处?”渚幽琢磨着这妖应当不是观商手下的,若是观商手下,何必还要去找无不知,除非是妖界来人了。

她顿了一下,又问:“你说她是妖,是个什么样的妖?”

“她如今在西市里闲逛,跟个没头苍蝇一样,还打听大人所在。”祸鼠笑了一下,“可城中妖都怕得紧,谁也不敢说呐。”

她将纸扇一展,朝浓妆艳抹的脸扇了扇,回忆了一番道:“似乎是只孔雀妖,她境界算不上高,修为也实属一般。”

“带她来见我。”渚幽松了一口气。

祸鼠压低声音道:“绑来还是设法引来?”

渚幽定定看她,淡声道:“那是我的侍女。”

祸鼠大惊失色,将纸扇一收,惶惶道:“我这便去请。”

西市里,果真有只孔雀妖在漫无目的地走着,逢妖便问有未见过朱凰,然而她似是只会说这么一句话。

一众妖觉得古怪,并未理会她,未料到这孔雀妖似是失了方向一般,绕了一圈竟又绕到了他们面前,开口又问:“你们有未在城中见到一只朱凰?”

众妖点头不是,摇头也不是,索性闷不做声。

他们将这生面孔细细打量,越看越觉得古怪,这孔雀妖怎好像被慑了神一般。

祸鼠紧赶慢赶到了西市,见那身着绿裳的孔雀仍在询问,抬手便摁住了她的肩头,悠悠道:“我知道朱凰在哪。”

众妖躲都来不及,哪料到这祸鼠娘娘竟似要带这孔雀去见朱凰。

撼竹回头,问道:“你知道?”

祸鼠将她端详了一阵,心道这孔雀也无甚特别,怎就能当大人的侍女呢。她暗暗腹诽了一番,脸上却腾起笑来,说道:“还请姑娘随我来。”

撼竹并未质疑,还真转身跟了上去。

祸鼠心觉莫名,这孔雀怎连戒心也没有,也不怕被讹,连问都不多问一句,怕不是个傻的。

半刻后,撼竹被恭恭敬敬请到了那结了冰的沟堑边上,神情愣愣的,当真像是傻了一般。

这蜿蜒了数里的冰川里,冻着成列的亭台楼阁,那冰结得厚实,又不见消融的迹象,怎么也不像是寻常术法能变出来的。

祸鼠将撼竹带了过来,一边道:“姑娘你瞧,大人就在上边呢。”

撼竹仰头,冷不丁瞧见了坐在上边将她俯视的渚幽。

渚幽见到撼竹的那一刻陡然皱眉,好似眸光被无形的丝线牵引着,落在她身上便移不开了。

这感觉着实古怪,周身随即也燥热非常,就连身下这坚冰也未能令这热意消减半分。

她紧抿起唇,心好似被攥紧了一般,那被她克制在心谷下的欲如浪潮般汹涌而来,撞得她近乎神志不清。

不对劲。

她抬手摁住心头,猛地朝自己胸口拍了一掌,将那躁动的心头血给硬生生稳住了。

撼竹的瞳仁很黑,似深渊一般,在勾她往里一探究竟。

“路上盘缠花完了,中道乞讨去了?”渚幽骤然闭目,转而又睁了眼,轻哂了一声道:“若非如此,怎在路上耗了这么久。”

仍是这样熟悉的语调。

撼竹脸上却不见喜意,就好似方才满大街寻人的不是她一般。她微微张开唇,似是想说什么,可半晌说不出话,竟觉镇在身上的威压和玄龙施予她的如出一辙。

这斜倚在冰上的朱凰威压骇人,境界也着实可怖,她只仰头对视了一阵,便觉双目刺痛。

渚幽定心凝神,缓缓将心头躁动按捺了下去。

站在冰下的孔雀妖蓦地收回眸光,额角竟淌下一滴冷汗,明明已见到了她要寻的朱凰,却连一声“尊主”也未道出来。她牙齿颤抖着,缓缓抬手摁在了颈侧。

祸鼠站在一边,心道这主仆二人怎如此古怪,连忙道:“大人,可需回避?”

“不必。”渚幽淡声道。

祸鼠忐忑不安地站在原地,总觉得有点儿不妙。

那冷汗直冒的孔雀妖再度抬头,可下颌抬得略微有点僵,好似提线的皮影小人,一举一动皆生硬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