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此话一问，像是捅了马蜂窝，惹得这群人齐声开口，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

“做药材生意总要冒点风险的……”

“咳咳……唉，这是什么鬼地方哟，瘴气这么大。”

“苗人也恁小心了，我们又不是坏人！”

…

他们各个自说自话，一遍遍重复着完全相同的抱怨，像是一群没有情绪的傀儡人。小蛮下意识便后退了两步，还忍不住哆嗦了一下：“你们，到底是人是鬼啊！”

没有人回答她，天地间静谧一片，连虫鸣声都听不到。

她怕得很，转身就开始慌不择路地逃跑。倒霉的是，路上她遇到了红名的天一教教徒，又被不由分说地揍了一顿，再次重伤在地。

躺在冰冷的草地上，她鼻头一酸，一瞬间就被巨大的委屈吞没了，忍不住哭喊到：“……外公……师父……你们在哪里呀！他们都欺负我……呜！”

她不知道外公是谁，师父又是谁，像是本能一般地向他们呼救。只是，这一次，不管她怎么喊，都没有人来救她。

哭了一阵，没有人哄，她便委屈巴巴地又选了回营地休息。

这次的营地像一个苗人村落。但她不敢再像刚才那样主动找人搭话了，犹豫了半晌，她挑兵挑将，挑了个自认为最软的柿子：一个小矮子。

只见那小女孩跟她差不多高，衣服款式也与她十分类似，身后还背着个大木箱子，像是个走街串巷的卖货郎。小蛮看着她木箱上的风车，好奇和贪玩的情绪自然便压过了恐惧。她舔了舔嘴唇，好声好气地问：“小妹妹，我可以看一下你的风车吗？”

“幽魂草泽里的花开了，我要和师姐去看看！”那个小女孩声音娇糯，说的话却前言不搭后语。而且说着话的同时，她还打开了她的木箱子，里头放着一些杂七杂八的小玩意儿，各个都明码标着价格。

“好呀！你个小气鬼！不买你的东西，你就不给我玩风车是不是？”

两人之间鸡同鸭讲，她竟也能把小蛮气到跳脚。小蛮摸了摸荷包，人穷志短，只能嘴硬地说：“你跟你师姐看花去吧！我才不稀罕玩你的风车呢……哼！”

说完，她一甩手，当即就准备离开这里。

可是，除了来时的方向以外，这寨子外面都是水泽。她跳到一块石头上，远远地眺望，很快就找到了更大的一处苗寨。只是，想到那里去，就必须从水里游到那边岸上。

她没怎么犹豫，便趟进了水里。

但很快，她发现哪里不太对——她的脚，什么时候变小了？

小蛮看着水里自己的倒影，很快就明白了：不是脚变小了，而是她整个人都变小了！比起当初刚醒来时，她在神像下的水潭里看到的自己的样子，现在至少年幼了四到五岁。

她双眉紧皱，看着依旧合身的衣服，一时有些想不通。不过她也没有纠结太久，毕竟这水实在是太凉了。她抹了把脸，继续向对面的村落游去。

那是一个树顶村，村落里有几棵参天巨木，房子基本都建在从树干延伸出的木质平台上。

她在最大的那棵树下找到了一条藤梯，顺着□□一路跑上去，便一眼看见被掏空的树心里，悬空站着一个人。那人身形粗壮，白须白发，虽然面色冷凝，却莫名让小蛮觉得熟悉又亲切。

而且，不等小蛮上前，他便招了招手，主动要她过来。

这还是在她醒来后，头一个主动搭话的。小蛮兴奋极了，三步并作两步，飞快地跑到了这人面前，问：“你认识我吗？我什么都不记得了，这里是哪里呀？为什么其他人都不理我！”

树心里的这个人，叫艾黎。

他挥了挥手中的虫笛，让小蛮稍安勿躁：“小家伙，你的问题太多了。不过，看在你是头一个到这里拜师的份上，我可以回答你一个问题：这里是苗疆的五毒教圣地。”

苗疆，五毒教？小蛮的脑海中似乎飞快地闪过了些什么。

她摇了摇头，迟疑着说：“我好像有师父，但我不记得她叫什么了。”她还想起了师门叫巫月神教，他们世代信奉女娲，深受苗疆百姓尊敬。

可是，为什么巫月神教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