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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一群咩咩

“啊?上大夫?”小蛮歪着头,脸上先是困惑,而后又满是崇拜:“哇!阿月姐姐你好厉害啊!竟还知道范大夫的官职!”说这话的时候她一派天真,好似真的不知道自己不经意间拆了阿月的台。

阿月却是脸色突变,她勉强笑着解释说:“可能是我听岔了,把范大夫听成了上大夫。我一个不识字的粗人,又哪里知道什么官职呢!贵人也太抬举我了。”

紧跟着,她对着小蛮福了福身,道了句:“时候不早了,贵人早些休息。”便逃也似地快步离开了。

小蛮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撇了撇嘴,吐槽说:“这人浑身都是破绽,还敢在我面前演戏!”要知道,她的师兄可是本服的知名戏精,自他们相识起便闹出了不少幺蛾子,让她看尽了热闹。

说完,她伸了个懒腰,在屋里四下巡视了一番——这间房子除了屋顶的青瓦以外,其他构件全都是木质的,就连地上都铺着木板。

她既不懂结构也不懂木料,看了一圈,只觉得这房子十分好烧。她一门心思的胡思乱想着:若是在这里点上一把火,怕是用不了半个时辰,就能连屋子带她都一起烧成灰了。

屋里除了一张低矮窄小的竹榻,和一个摆在旁边不知道装着什么的宽大木箱外,便没有别的家具了。不过房间虽然简陋,却被阿月打扫得十分干净清爽。

小蛮嫌弃地瞥了一眼竹榻,又比划了一下尺寸,说:“看起来还没我的桐木塌长,阿月姐姐怎么睡得下?”话虽这么说,可她毕竟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将就着坐了上去。

不过她人在榻上,视线却一直不受控制地飘向木箱。她很确定,那个箱子里没有活物,可仍是不自觉会想起师姐讲过的鬼故事。

她盯着木箱,托腮想了一会儿。

突然,她眼睛一亮,立即抓起虫笛招出天蛛说:“小蜘蛛,今天轮到你守夜。你去,先用蛛丝把那个箱子裹起来!不管里头有什么,今晚你都不许让它出来!”

天蛛是她所有的蛊兽里,最沉默寡言的一个。

它被召唤出来后,一不讨价还价,二不索要好处。听清小蛮的命令后,它便马上冲到了箱子边,飞快地在上面结出了一张细密的蛛网,将整个箱子都牢牢地裹在了网里。

随后它举一反三,不等主人提要求,便自觉地又在门上和窗子上织出两张蛛网,将整个房间都牢牢把控在了它自己的手里。这下,别说是箱子里的东西出不来,就连小蛮自己也都别想出去了。

天蛛的思路倒是很简单:用两张蛛网,堵死进出房间的两大通道。既能防贼,又能防虫防蚊。这么一来,它只需要守株待兔,它家主人便能收获一夜好眠了。

但小蛮却看得满头黑线。她忍了又忍,忍无可忍,咬着牙对满脸写着安逸二字的天蛛说:“你是生怕有人点火烧不死我吗?竟然把两条逃生通道都给我封了?!”

天蛛睁着圆溜溜的四只单眼,每只眼睛里都写满了无辜。它“呲呲呲”地叫了几声,挥着螯肢告诉小蛮说:“嗅到陌生气息,或是有任何情况,我都会叫醒你的!”

它话说的真挚,小蛮却听得头大如斗。

“唉!算了。”她叹息一声,又看了一眼它胖乎乎的巨大身躯,和尖锐的螯肢螯爪,无奈地仰躺在榻上:“你可爱你有理,你说什么都对。所以现在你能闻出来这个院子里有几个人吗?”

“算上你,有三个人。”天蛛一边回答,一边爬到了墙上,像是把自己当成了一个挂饰。

三个人吗?小蛮挠了挠头:阿月口中的那个“阿姑”原来是真实存在的呀!她还以为是阿月为了降低她的警惕,特意编出来的谎话呢。

“好的,我晓得啦!谢谢小蜘蛛。”她抬了抬头,正好在昏暗的天光里跟头顶的天蛛对上眼。老实说,晚上突然看见四颗有大有小的滚圆眼珠子,也还是挺惊悚的。

小蛮瑟缩了一下,像是又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她问天蛛说:“你怕黑吗?”

天蛛不怕,但它知道她的主人怕,不仅怕黑,而且还怕鬼。它动了动螯爪,在墙上爬了两步,给小蛮递上了台阶:“我虽然不怕黑,但夜里点上一盏灯,应该会方便许多。”

“好的!”小蛮连忙答应,立即从背包里最顺手的地方摸出灯笼,挑在了床头。

有了光亮,她瞬间便觉得安心了许多,对着天蛛挥了挥手,又将虫笛抱在怀里甜甜一笑:“小蜘蛛,晚安啦!”说完,她胡乱抓了张厚披风当作被子裹在身上,闭上了眼睛。

夜间,她所担心的事情都没有发生。没人点火,也没人来找麻烦,但她依然没有睡好。

因为她又做梦了。

跟昨晚不同,这次的梦非常清晰,梦中的一切都像真实发生过一样。梦的主角是一个成年男人,他身穿紫衣,手握一杆红色□□。梦的开始,便是这男人从稻香村的石床上醒过来。

小蛮的视角一直固定在男人身后,是以她看不见男人的脸,只能一路盯着他的背影——那个背影让她感觉非常熟悉,像是曾经见到过千百次一般,可她却始终想不起来这人到底是谁。

等到早上天蛛叫醒她时,她双目红肿,满面都是泪痕。

“小蜘蛛,我好像梦见我的前情缘了。”她收起灯笼和披风,盘腿坐在榻上,垂着眼眸问:“可你说,我怎么就是想不起来他长什么样子呢?也没看见他的id……”

天蛛一边撤掉门窗和箱子上的蛛网,一边安慰她:

“没关系,今晚你早点睡,说不定还能梦见他呢?”说完,它顿了一下,迟疑了几秒后又补充了两句:“那两个人也都已经醒了。而且,刚才还有一个人离开了。”

“离开了?”小蛮不敢再拖沓,她赶忙从榻上跳下来,捏出一枚隐蛊:“那我也要赶紧走了!”

说着,她送走了天蛛,又往榻上扔了一两金子当住宿费。之后她一手驱动隐蛊,另一只手推开窗子,轻盈盈地跳了出去——院中空无一人,但隐约能听到从另一个房间里传出的些微响动。

对于阿月到底在谋划什么,她一丁点都不觉得好奇,也完全没有探究的。毕竟昨天她是自己撞上门来的,就算阿月有什么阴谋,也不大可能是针对她的。

她毫不迟疑地翻过低矮的篱笆院墙,直接往昨天跟白公公约好的地方而去。

等她到了地方,白公公却还没来。

恰在这时,她也觉得肚子有点饿了,便干脆在附近转了一圈。天气寒冷,树上和地上都有一些烂掉的果子,撒发出不怎么美妙的气味,闻久了让人有些不舒服。

小蛮叹了一声,干脆跃到了树上,找了根粗壮的枝桠坐着。

她皱巴着小脸,悔不当初:那天还在吴宫的时候,她怎么没想着要从荷花池里采些莲藕带走呢?就算不带莲藕,也该跟太子友讨点吃的,或是干脆用金银在城里买些食物。

现在好了,背包里雪雪的孝敬已经吃得干干净净了,食物就只剩下了几张桌子,两组咸骨粥和一组红烧排骨。再不抓紧时间补给的话,眼看着离坐吃山空也不远了。

她陷入沉思之后没多久,白公公便挟着呼啸声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