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的议论与嘲讽声就如同巫师的咒语一般,萦绕在白虎殿上方。
刘安的额上冒出层层汗珠,眸子也随之愈发下沉。
只是身处高位多年的人怎会这般轻言放弃?
他的唇角动了动,却惊诧地发现自己连一丝一毫的话语都说不出。
刘安艰难地抬起手,捏了捏自己的喉咙,又试图轻咳两三声。
只是这般努力之后,他发出的声音仍旧是断断续续的,不成字词。
我起初以为,是否是有人给他下了毒?
可是用余光环视四周,众人皆是一副想听他解释的看戏模样。
就连陛下都在拧着眉头等候着。
不像是有人下毒啊
我又将目光重新投向刘安。
他用着重力挤压自己的喉结,甚至不惜用拳头敲打,却仍旧是说不了话。
我从前没有见过这样的情景,因而好奇地盯了两三眼。
幸而跪在旁侧的王美人悄悄拉了拉我的袖子,这才回过神来。
我扫视四周,见大家都在关注着刘安,无人瞧跪在地上的我们仨,便大了胆子凑在王娡耳旁,问了句:淮南王这是怎么了?
王美人盯着前方,很平静地轻声回了句:气急攻心了。
气急攻心的时候也会失语嘛?
王美人的眸子朝我转了转,用只有我们俩听得见的音量添了句:年轻人不会可上了年纪的人若是忽然间血气直冲大脑,莫说是失语,便是倒地不起都是很有可能的。
她这话刚说完,那厢刘安就忽然往侧边一倒,口歪眼斜,左侧手臂不自觉地抽动。
站在他周围的人,就连那个匈奴使者,都心照不宣地往后撤了一大步。
殿内的婢子们互看一眼,竟也不敢上前去扶。
我以为刘陌和刘陵总该跟疯了似的奔上去扶住自己的老父亲。
可惊奇的是,她俩就跟没看见一般,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这就是权力巅峰下的亲情吗?
陛下摆了摆手,没好气地唤了声,把淮南王拖下去
门外的羽林郎领命,即刻进殿,将刘安拽了下去。
就像在拽一头死猪一样
我心下忽然泛起一阵恶心。
不是对刘安,而是对这殿上的每一个人包括我自己
我们都是何其残忍、狠戾、冷血、寡情的存在?
这大殿之上的人,有的是同刘安有亲缘关系的,有的是同刘安的父辈相交甚密的,还有的是刚刚才在一起把酒言欢的。
如今便都冷眼站在一侧aashaash
自然,我也是其中之一。
或者说,我才是这件事最大的始作俑者。
陛下显然不是什么有耐心的人,他的眉头皱得更紧,指了指殿下的刘陌和刘陵,你们俩来解释一番。
众人的目光又瞬间投向那俩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