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我们阿娇这张小嘴啊,也是最甜的,哈哈窦太后同周围的宫人们皆是笑作一团。
刘荣是长孙,此刻倒是被我抢了风头。
然他平日里被簇拥惯了,今日难得清闲,也乐得自在。
今日上哪儿玩去了?母亲似是在问我,实则看着刘荣的方向。
回馆陶姑姑的话,近日芍药开得正旺,孤带着阿娇四处转了转,赏赏花。
母亲点了点头,未再言语。
不一会儿便带着我告退了。
太子同你去做了什么?辎车上,母亲坐在首位闭目养神。
我恭顺地低眉,孩儿本不大想和殿下多言语,只是他今儿兴致颇高,一直邀我去瞧瞧那蚩尤戏,走到御花圃的时候又遇上了胶东王聊了会儿天。
遇上了彘儿?母亲微一挑眉。
是的,母亲。
聊什么了?
也没什么,便是表弟说想去太后那儿讨几盆芍药给王美人观赏观赏。
哦?那倒确实是个孝顺孩子。母亲满意地笑了笑。
我想着太子虽是个实诚人,说是要赏个十几盆给他,然那胶东王是个心气高的,又怎么肯要?便随意寻个由头打岔了过去。
嗯,你向来最是细心的。旁人只道你刁蛮任性,被娇养坏了。殊不知我们整个府里,没有再比你心更细的了。母亲轻抚着我的背,佩兰的香气自袖间幽幽而出。
母亲,女儿自个儿做主,让甘棠从府里的红芍药里选了几株品相最好的,送去了王美人那儿。
我的儿大了,做事情也愈发周全了。
母亲的怀抱真的很软和,我躺在里头差点睡着了。
提起我母亲这人嘛,旁人总要说一句嚣张跋扈、高傲自大的。
当然,这话呢,不会当真说出来,否则不是自找麻烦吗?
若是被她听见了,怕是不太有可能见到晚上的月亮了。
不过人呢,都是复杂又奇怪的。
我母亲对自己的孩子确实格外的好。
若由我和两位哥哥去评价她,铁定是要用尽所有好话,什么温柔体贴、端庄贤淑,只要是夸奖人的话,都能用到她身上。
只是有一点,同天下所有父母亲一样,她也希望我们出人头地。
可咱们家本来就已经是站在高峰的了,再往上爬,也太困难了吧?
我们三个孩子的心思,想必她也看出来了,因而从很久之前开始,便开始暗地里筹谋规划。
下到每日的衣裳是什么颜色,上到结交的几个好友出自哪几个官宦世家,都是由她安排的。
我们几个不中用的,只要照着她教的,一步步去做就好了。
所以若要说是政治砝码,那我铁定是最舒坦的那个。
不过也不知道为何,今日我瞧瞧抬眼看着母亲的笑靥,心中反倒是隐隐不安起来。
哪有人真的能为子子孙孙都规划好上百年、上千年的路呢?
怕是连这几十年都有些难吧。
不过瞧她此时胜券在握的样子,比往日都要神采飞扬。
罢了,随她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