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果然……还是来了呀……”

我下意识地回头，刚才还趴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女人爬了起来，面色红润不像是出事的样子。她笑着脱掉了外衫，里面是一件黑色的防弹背心。我本来还在想她是怎么做到几天不见就吃这么臃肿的……

“干妈没事，真是太好了。”

厉擎天示意段家阳停下，段家阳收了刀，他手里抓着的那个男人脸色惨白地跪倒在地，险些就要丢了一只手，心里的恐惧应该不能用言语来表达吧。

“我正说替干妈教训一下这些不听话的人，连我的人都动了……”厉擎天坐下来，手指点了点空着的托盘，厨师还站在火炉旁，一头冷汗。王太太脱掉了背心，身形顿时苗条了不少，她找了一把椅子坐下来，脸上噙着说不出的神秘微笑。

“擎天，你有没有忘记，当初答应我的什么，在我帮你夺回别墅的时候……”王太太端起红酒，深红的像是血液一样的红酒，房间内时不时传来女人的惨叫，我回头看厉擎天，他只是不动声色地端起了酒杯，看着里面的液体发呆。

“当然记得，干妈说从来不做赔本的生意，所以我不能让您失望，必须在有限的时间内达到你要的成就。”厉擎天放下了酒杯，“你给了我十年时间让我搞垮厉家。”

“那你还有多少时间呢？”

王太太闭上眼睛像是在思考这道再简单不过的数学题，“第一年你要做房地产生意，被人坑害，投进去的五百万竹篮打水……又过了两年做证券生意，错信了人，损失了一千五百万，不过这都是小钱，我不心疼，就当是给你练练手……”她突然睁开了眼睛，“后来你开始做刀尖舔血的生意，树了一圈死敌，所有人都想要你的命，你能平安活到现在，是因为什么？”

是因为什么？难道不是因为他有胆魄有头脑有人脉？

“因为干妈散尽钱财为我铺路，为我梳理人脉买通关系，这些我是万万不会忘记的。”厉擎天眼睛里的深邃满满的都是回忆，“越南的那批货有问题，干妈将我锁在这里将近一个月，仇家上门，您也没有将我交出去……”

王太太点点头，“你记性不错，但是现在是怎么了？”

厉擎天沉默了一会，抬起头，平静地说：“我一直都没有变过，是干妈变了。”

王太太变了脸色，握着酒杯的手攥紧，像是握了一把刀。

“起初您不同意我做那么危险的生意，我以为你是担心我，后来才知道你的亲生儿子早就已经开始分这一杯羹。所以我从来没有走过西边的货，为的就是不想和您产生利益冲突。后来您提议要合作，理由是你怕我一个人单打独斗会出事，我的母亲会亡灵不安，我也信了。”厉擎天勾了勾嘴角笑了笑，“后来呢？王冉却惦记到了我头上，和陆雷霆合作准备劫下我的货，但被我的人不小心错杀了，你总是觉得是我害死他了，你不说但是心中的芥蒂日益加深，可是他是被陆雷霆拿去挡枪子的……”

“闭嘴！”

王太太气得胸口剧烈起伏，我原来就疑惑，她怎么没有一个孩子，身边只有一个外甥女和厉擎天这样的干儿子，原来是这样的缘故。

“你真的以为我留你是因为我身边没有人了？”王太太满脸的悲戚，“我对你呕心沥血了这么多年，在你眼里竟然只剩下了利益关系？你太让我失望了……”在此刻，我才看到岁月在她脸上留下的痕迹，瞬间的苍老让人免不了心酸。

也是一个苦命的女人啊，可是厉擎天却冷哼一声。

“您是这样想的没错，您就这样一天天地麻痹自己，然后就可以心安理得地看着那些不仁不义的事情……”厉擎天顿了顿，“家阳，拿出来。”

后者犹豫了一下，还是转身走了出去，王太太目光追随着他，看着他走出了大门。没过半分钟，他就回来了，手里提着一个箱子。王太太变了脸色，但是还要强装镇定。

打开。

从箱子是倾倒出来的是一些纸张，剩下的就是一些零散的枪支，然后一个被五花大绑的男人被押了进来，厉擎天一把将他嘴上的胶带撕了下来。”上次不小心开枪打死了你的儿子心里一直都很内疚，那些年您说东我就不敢往西，王冉剩下的烂摊子也都是我帮他一点一点清掉了，我的敌人越来越多，您的朋友却越来越多……”

“妈……”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跪在地上的那个男人，这是她的孩子？看那个眉眼，确实有些相似。王太太别过脸去，不回应他的叫喊。

”妈，你救救我……妈……你不能再丢下我不管了……”王冉哭喊着，浑身的伤口和眼里的恐惧，就算是捡回了这条命，过的依旧是不尽人意。“妈，你看看我……”

厉擎天松开了手，拿桌布擦了擦，冷眼旁观着这场亲子相认。

“我不认识你……”

王太太咬牙切齿地说：“王冉已经死了，被厉擎天亲手开枪打死的。”她究竟打的是什么主意，连自己的亲生孩子的性命都可以拿去抛弃。

“我见干妈的第一面，干妈拿着母亲的项链说您是母亲最好的朋友，我起初是不相信的，但是母亲的日记本里确实有和您的愉快记忆，只是纸是包不住火的，干妈……你做事太不严谨了些……”

什么意思？

我楞楞地看着眼前的众人，事情的走向好像开始往未知领域发展了，王太太攥紧了拳头，“你母亲和我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她被厉擎天逼死，我让你为她报仇有什么错？”

“可是我母亲是被你亲手推下去的。”

厉擎天从怀里掏出来一块玉，“这个是在母亲手里发现的，和您送给夜颖的镯子是同一种材质，这样材质的玉石只有您能出这么多了。”

王太太看着那块玉，脸色惨白，一把跌坐在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