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厉擎天没给她解释的余地，只是将王冉的绳子全部割断，走到里面抱起了还躺在地上的涵涵。
“我把您的儿子还给你，您也高抬贵手，把我的儿子还回来。从今以后桥归桥路归路，如何？”
我立刻摇头，“不行，她害死了你的母亲，不能就这么轻易地放过她！”那个那么温柔善良的女人，最后居然是被自己的朋友背叛，她落入水里的那一刻该有多么绝望啊……
“我没有害死她……”王太太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那是一起意外。”
她神色那么凝重，包括眼里打转的泪水，险些就让人相信那真的是一起意外了，我看向厉擎天，他只是轻轻地抱起了涵涵，看着他胖乎乎的小脸笑了笑。
然后走过来抓起我的手，转身就要离开。
“厉擎天，你今天走出这个门一步，就不要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王太太的警告在身后响起，厉擎天顿住，我紧张地看着他，他笑了笑，继续往前走。门外等待着的人看到我们出来，立刻站定，行礼大声地喊：“欢迎先生夫人回家！”
我看着那些年轻但又坚毅的脸庞，心里说不出的感动，原来被人认可是这样的感觉。我可能想象到，当初的秦若雨站在这里看着这些鲜活的生命，心里的触动，想要保护这些生命，想要他们更好地活着。
“我们回家吧。”
厉擎天轻声地说着，嘴唇有些发白，我慌忙从他手里接过了涵涵，“你的身体……能承受得住吗？”他笑着点点头，“不用太但心了，这些伤口算不得什么。”
坐上车，我一路忐忑，总觉得有人在跟踪我们，把头探出窗外好多次，也只是看到开着机车保驾护航的段家阳，松了口气，坐了回来。
手指摸着涵涵衣服上，被烧灼出来的小洞，想起来那场大火。
“哦，对了，尹叔叔他们受伤了吗？”想到那个脾气暴躁的老人看到自家茶馆被烧成灰烬的样子，就有些担心他那上了年纪的心脏。我一句话，厉擎天就陷入了沉默，握紧了拳头，我心里咯噔一下，猜到了结果。
“尹老为了从火里抢些东西，大面积烧伤，鹤一正在医院陪着他……现在，应该还在手术……”厉擎天说完想要笑却笑不出来，只能沉重地叹了口气，我只能伸出手拍了拍他的手背。“好人有好报，尹老一定会渡过难关的，只是……究竟是什么东西让他这么拼死了也要抢出来……”
厉擎天叹了口气，“是证据。”
我疑惑地看着他，“证据？”
“害死尹鹤一母亲的证据……”厉擎天的脸隐匿在阴影里，看不出表情，都是失去母亲的人，他们为死者正名，可是他刚刚却放弃了追究，心里一定难过得紧。
“你……不该那么轻易放过她的，她背叛了你母亲…”
我小声地嗫嚅着，“以后桥归桥路归路，她也未必会听啊……”我不相信她会善罢甘休，想到从今以后的拦路虎，我就不禁一阵头疼，路越来越难走了。
“你害怕吗？”
厉擎天笑着看着我，“给你订了机票，去米兰，带着涵涵，林飒不会做生意但是可以保护你。”他掏出手机，给我看照片，“这是已经装修好的店面，我知道你很擅长服装设计，这是一直都没有机会大显身手，现在可以了……”
“你要赶我走？”
我若是以前听到这样的消息，一定会开心地忘乎所以，可是现在，他说出这样的话我只会觉得难过。他放弃我的时候，原来我会这样难过。
“傻瓜……怎么会是赶你走，你在这里不安全……涵涵还小，让他有一个正常孩子的童年是我最大的期望了，不能让他成为我这样的人。”厉擎天看着我怀里的涵涵笑了笑，一脸的满足，“我出差的时候会过去看看你们，你们就在那里好好生活，随便怎么活都可以……”
“你就不怕我给涵涵找个金发碧眼的继父？”我赌气地说：“我用你的钱去包养一堆小白脸，隔三岔五就让记者抓拍了照片刊在国内，只要你敢送我走，我就敢这样做！”
厉擎天无奈地笑了笑，“你不会的。”
我咬咬嘴唇，我们早上因为过去争吵，如今又为了未来理论，本该有力量的言语如今变得苍白无力，我想陪在他身边，第一次这么迫切。
“可我想留在你身边。”秦若雨为你做的事情我也可以做，甚至我还可以做的更好，不止是为了赌气，更是因为你需要我，就是现在，你需要我。“你会需要我的，我很厉害的。”
我死死地盯着他，摒住呼吸。
他摇摇头，轻轻地说：“我不需要你。”他收了笑容，转头看我，“我需要秦若雨，但是现在你能把她还给我吗？”
我愣住，心口一阵钝痛，我不能。
“你是消遣一样的存在，但是她不是。”厉擎天把玩着手里的玉石，“你不能帮我处理过去遗留的问题，也不能解决你带来的日后的麻烦，你留在这里就是对我最大的威胁。”
他用最平静最轻柔的语调，告诉我：“你是我的克星，我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所以我现在恳求你，离开我。”
我抓着涵涵的衣角说不出话，凉意遍布全身，包括舌头都是麻木的。
“原来……是这样。”我强行地挤出一个笑容，但是一定比哭还难看，“那就别下周了，后天我就要走，一刻也不想多留。”我抱紧了涵涵，“真是难为你了，这么多天都留我在身边。”
厉擎天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窗外，又开始下雨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如果下午也有这么一场雨的话，尹老是不是就不会出事了。
“我要去看尹老。”
我有些担心那个倔强的老人，多年心血功亏一篑，他该多么难过。
“掉头，去医院。”
厉擎天说完就闭上了眼睛，像是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