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做得很成功。
尹鹤一说完情况良好之后，我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短暂地睡了几个小时便再也睡不着了。
小渔给我说的话在耳畔，一直挥之不去。简单地收拾了收拾，给李管家交待了几句就准备出门。
“关小姐，你……要去哪？”
她有些犹豫地看着我，“先生……现在很需要你，你可不能丢下他……”我看着她满脸的担忧，笑了笑，“你想什么呢，涵涵自己在尹老那边待着我有点害怕，我去把他接过来，很快就回来了。”
李管家这才放下心来，起身去厨房做饭，自从家里的佣人走光了之后，这种活计一直都是她亲力亲为，我有些于心不忍，还是出声劝她。“你没事的时候也去人才市场看看，找一些靠谱的人回来帮你，你一个人忙实在是太累了……”
她摆摆手，“没有把握的人还是不要留在身边的好，我反正也没有事情做，干些活心里踏实。”
她的话也不无道理，这两次都是自家人出了问题，我今天也是去处理这个后续问题的，可是我还没有出门，他就醒了。
“你去哪？”
他声音清冷但是虚弱，尹鹤一站在他身边搀扶着他，我叹了口气，把包扔回了沙发。
“你该多休息的，伤口要好好养着才行……”我边说边上楼梯，尹鹤一很识趣地退到一边，把厉擎天交给了我。
“李姨……擎天现在需要蛋白质，我帮您给他做牛肉羹吧……”话都没有说完，尹鹤一就推着李管家往厨房走，像是急于给我们空出地方一样。我有些尴尬地看着眼前虚弱的厉擎天，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来打破这僵局。
“你……”
我扶着他朝卧室走去，他却突然抓住了我的手腕，我下意识地摒住了呼吸。
“我昨天就在想，如果我醒不过来了，那这些事情由别人的嘴巴讲出来你会相信吗。好在，现在我有了这个机会。”他说完笑了笑，“你想问的尽情问吧，我都会告诉你。”
看着这样的他，我满腹的问题突然没了头绪，所有的好奇都汇聚在一起，像一张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织在一起的网。
厉擎天走进了卧室，靠着墙边的沙发缓慢地坐下，捂着心口，好一会才放下手。
“没什么要问的？”
他挑了挑眉毛，“昨天你可不是这样的……”
我叹了口气，“你究竟为什么这么痛恨厉连城？”
厉擎天攥紧了拳头，陷入了良久的沉默，我目的达成，这个问题他应该不会回答我了，我转身就要走，听到了身后他的声音。
“有了后妈就会有后爸，我不是恨他，我只是觉得他现在拥有的一切都不应该属于他。”厉擎天捂着胸口，声音低沉，像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话，“我母亲是她家族里最小的孩子，从小就是受尽宠爱长大的，厉连城是这个海滨城市里最普通的渔民的孩子，外公是看不上他的。”
他母亲长得漂亮，眉眼和善，笑起来世界都明亮起来，也就是这样没有杂念的天使一样的人物，才会丝毫不在意自己的爱人究竟是小渔村里的贫穷少年，还是舞会上风度翩翩的绅士。“后来呢？她到底还是嫁给了厉连城了。”
这是不用猜的事实了，干净的公主带着财富走向了她的骑士，她又得到了什么呢？
“与其说是嫁过去，倒不如说是私奔，那是我母亲做过的最勇敢的事情了。可惜，事情和她想象的天差地别。她在小小的出租屋里洗完煮饭，家里面的人找到她的时候一切都晚了。”厉擎天顿了顿，待心情稍稍平复之后才继续说：“她未婚先孕，外公气得昏厥，险些撒手离开。外公是个痴情的人，外婆中年去世之后，母亲就只剩下这一个亲人了，外公不舍得她受苦，就只好……依了她。”
后面自然是，只能依着宝贝女儿，办了声势浩大的婚礼，小渔村出来的穷小子，摇身一变就成了上流社会的常客。我只是想不明白，他已经得到一切了，为什么还是不满足？
似乎是看出了我的疑惑，厉擎天站了起来，和他脚步一样颤巍巍的声音。继续讲述着这个任谁听了，都不由得感慨造化弄人的故事。
“厉连城做了乘龙快婿，乖巧了几年，母亲不喜欢那些应酬的场面，外公又只有这一个女儿，所以只能把产业委托给厉连城打理……他得到了实权就彻底变了嘴脸，彻夜彻夜地不回家，和不知道什么女人厮混在一起，那些年，母亲总是和他吵架，从深夜吵到天亮，老爷气不过自己的女儿受气，就要撤了他的职务……”
厉擎天突然说不下去，皱着眉头的样子让我的心揪在一起，究竟是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
“厉连城算准了外公心脏受不了刺激，公然顶撞他，外公一气之下，突发脑溢血进了医院，抢救无效，家里整个乱套了，我就是在那个时候出生的……”自己的外公刚刚撒手人寰，他就出生了，造化弄人。
“我出生之后，母亲心里有了念想，便不去理会厉连城办的那些龌龊事，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一辈子就这么安安静静地活下去也不是不可以。可是……”厉擎天猛地变了脸色，手紧紧地攥成拳头，“可是那厉连城竟然从外面领回来一个孩子，说是他的私生子，还让母亲当作亲生孩子疼爱着。”
那个孩子不用问，一定是厉文轩。
这么欺人太甚的事情，也只有那样的混蛋才能干出来了。
我仿佛看到了那个绝望的女人，看着厉文轩时候的表情，无奈，绝望，但是还有悲悯。所以厉擎天才会这么痛恨厉文轩？
因为他的出现给他母亲所带来的痛苦
“你是不是以为这就是我和厉文轩势不两立的原因？”他突然笑了笑，“你知道，厉文轩为什么会害怕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