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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略施小计

我们被孙女叙得心头痒痒,早早来廊亭等她俩,孙女她俩倒也守时,跟着我俩脚后跟就到了,孙女一脸谄笑问道:“小蝶亲儿,是你讲还是我叙,当然,老规矩不变,你开口就不要超过一小时。”老蝶靠在椅背,眼皮一耷拉好像就睡过去般:“亲亲的宝秤传人,就随你了,阿嫲追忆,想在你今天叙说后,捞起过往的旧事,一杆子梦中的银杆呀。”

回到那天仨人在真味店的那会,小蝶心中实在急了点,这顿饭就想自己好些年的梦中疑惑能透个光亮,结完账临出门了,起身了眼珠一转,笑容堆上脸来:“老板娘,潮菜味道确实很正,我第一次来,你们就让我尝到地道真味,不胜感激,能不能让我跟大厨握手致意,当面致谢?”说完,死死盯住她的脸。

女店家嘴角跳了跳,一丝警觉的眼神僵在眼珠里,随即拉下眼睑,无动于衷收拾起桌面的残羹剩菜,随口就答:“卷舌呼快活,挲肚笑呵呵;四方工农兵,猛猛接下桌。妹子人,你不看人挤着等位呢,厨师脚拍锣手敲鼓,我哩神遮目鬼缠脚,那礼贤下士的客套就不用了。”说完,捧起碗筷起身,差点就蹭到喜梅的新衣裳了。赵翔宝急忙中伸手拉了喜梅胳膊避开,桌凳挨人,是逼仄了点,喜梅左右扭动身子,却是给刚认识的男人摸了手背,好像吃了多大亏,气哼哼出门来,赵翔宝赶紧的摸出手帕递给喜梅擦胳膊袖子。小蝶目光寻去厨房间,里面大厨分明听到了,轻轻耸了肩头,却没转过身子,瞬间给女店家挡住了背影。起身说话间拉了个冷场,好生无趣,小蝶讪讪的跟着他俩身后出得门来。

小蝶跟着他俩身后问道:“喜梅乖乖,自己到公园玩去,阿姐取相片了。”喜梅何等机灵,一听阿姐取相片那是找大师兄了。急忙跑前头里说:“公园什么时候都可玩,唯有相片一次看不够,我还等车子呢。”头也不回跑头里了,还是小蝶跟翔宝一再感谢他的款待,接下,两人都露出没有哟西的取证,同样失落的神情。

小蝶回老铺取了相片,脚没停歇的接着到公安局找大师兄了,喜梅像屁虫般的跟着阿姐身后,喜梅抢先一步想和哨兵套近乎,一看不是那个行持枪礼的哨兵,人家不给进去,喜梅在外面大呼小叫,恰好是他们散会出来,小蝶一眼就看到双刷子也和他们并肩走着,一下没了热度。隔着老远,倒是喜梅自来熟的和科长打招呼,大师兄给门口哨兵先招手,才招呼师妹她俩过去,双刷子眼睛瞄紧银戆,这才落到小蝶身上,问道:“涂老师,你真会挑时候,刚刚散会,你就来了。”

小蝶皱眉,又是遇见煞星,每次遇到了自己总吃亏,她勉强点头和周局长来个招呼:“双刷子,你是不是也在这兼了个领导,直接就领导胡银戆?我总能在大师兄身旁看见你的身影。”

双刷子冲天哈哈大笑,许久才跟小蝶正色说道:“到底是姿娘人,也都小心眼,总怕有人抢了你位置。可新时代了,旧门会都得归到革命大家庭里来。告诉你,全市展开灭害虫反细菌战,我管卫生的,能不来开联席会议吗?现在我看看你头上有没有虱子,那是消灭对象。”说着,双手掌并拢,一前一后就冲着小蝶头上过来,分明就是比试一下手法。

大师兄手臂一挡,把师妹护在身前:“周局长就爱甩弄拳脚,以后会有机会的,蝶兰她手里还拿在大信封了,实在不方便交手,别是皱了纸张破了相片也不好。”

双刷子眼珠一转,说道:“还是同门师兄妹亲呀,就不打扰你们叙旧了。”她朝喜梅招招手问道:“小妹,你也是银杆门里同志吧,蝶兰是你师傅,你叫什么名字?”

喜梅有点惊喜:“局长,你是问我吗?我叫喜梅。”

“哦,我听说过,抗战时,远近闻名赤龙寨子童子军那唯一的小女兵,连日后东洋战俘听到你的威名,都是战战兢兢给你敬礼的。”

“周局长,你也知道我?”

“当然,谁为抗战做了贡献,老百姓都不会忘记的。”

“大姐头,可你不是老百姓,我们跑细了腿抵不上你笔杆一个签字。”

“嗨,那笔杆子比你们的宝秤还沉,要签字时不知转了多少脑筋,累人呀,不好玩。”

“可你权力那么大,随心所欲,不会有那么多烦心事吧?”

“潮汕话说的:五谷饲人,就不免有人间烦恼。谁没烦心事?”

“局长,你就像神仙一般,人间一有灾祸,天神从天而降,降妖除魔。你看,那两对圆轮火烟滚滚的不就像哪吒的风火轮,一看恶龙兴祸,马上从天而降,为民除害。”

“你不叫我大姐头吗,还这么叫。你人呢,就像你老家的杨梅一样,耐看好吃,吃了忘不了。”

喜梅更高兴了:“姐头,知道我们老家的杨梅,还有更好的千年油柑,往上乡里有三捻橄榄。现在不对季节,不然到那去,招待你,肚子撑爆,再背一箩筐来,我家就有好些杨梅树。”

小蝶巴巴看着卷舌音和潮味浓浓的国标语无阻隔对说,喜梅还屁颠屁颠的,两人好像刚刚拜了山门的师徒,心头很不是滋味。早上,为了安抚喜梅的心情,自己贴了配给多半年的布票,还没讨得跟了自己多年的徒妹欢心,双刷子几句言语俘获人家的心,到底是政工人员出身的,和她比,自己真不是个个。

小蝶牙根痒痒,心里恨恨暗道:“我徒儿想来抢你国字脸的,你就等着吧?”

“师妹,你嘴里嘀咕什么呢?”

小蝶无动于衷:“没想什么,感叹社会变化真快,我训了多年的徒儿不如人家局长几句话抵用,不愧是思想工作专家。”

大师兄淡淡说道:“我们都得向人家学学,周局长的话总能说到点子上。”

“给你杆门同志说再见,跟大姐头家去,大姐教你几步拳脚对比你学到的门内功夫。”话音未落,喜梅喜笑颜开,连声说好。只是朝身后给我们挥手,俩人身影并成一长条。

银戆倒是叮嘱:“周局长,那小姑娘交你了,有顺路车,给捎回乡里去。”

“我知道,布置下面各区的防疫措施,筹好药品,把他们开会的人送回,就把你师侄女顺路带回就是。这两天归我使用了。你们兄妹叙旧,我们姐妹说说体己话。”双刷子揽住喜梅肩头,稀罕得好像刚刚捞回多年失散的妹妹。

银铃般响声刺痛小蝶耳朵,她直愣愣看着大师兄,好像不认识般。银戆有点惊奇,皱起眉头问道:“师妹,你表情不对呀,是不是要把喜梅送回,你不高兴?人家周局长能力就很强,我看你龇牙咧嘴的,心里总不痛快。”

“有你烦心事的,你就等着吧。”小蝶龇牙咧嘴朝了大师兄。

“唉,公安工作真累人,礼拜天也不得休息,说好一桩案件了结了,给休息一阵,可马上又有新任务了。我真想躺下睡个好觉,人没歇好,能不闹心吗。你这么急还回相片来,想起并记住了龟田战郎的样貌了吗?”

“不是,二师兄说我发动群众方法不对,搞得他也烦,可有群众刚刚送来一条线索,我不知如何拉线破解,特来请教你的。”

“你是吃过吧,我还没吃呢。”

“怎么知道我吃了的?”疑惑的眼神看着师兄。

“这点细节心中不敞亮,怎么破案。你嘴巴一点油渍斑发着亮呢,你吃的还是大餐。就在科室等着我,我去食堂抓几个馒头就来。”

小蝶多不好意思,在饿汉面前夸耀自己的吃货,掏出手绢使劲擦嘴。自己径直上了科室,却是不敢进去,只在门口等他。

银戆旋风般就从食堂回来了,饭盒里没有菜肴,只有白花花几个馒头,嘴里叨咕着:“唉,慢去一点,菜就卖完了。”他给师妹倒了杯水,自己面前也放了一杯,就拿白馒头就开水做中餐。小蝶看了挺心疼,暗暗想到,最小的师兄都有孩子了,两位师兄是该有个厝人在家里关照他们,衬衣没人补,吃喝无滋味,脱下制服没人疼,没听说干革命就不要厝人;可他们总把工作放第一位,和我找银杆是一样的,坚持心中那份执着,不急成家。

听完师妹的叙说,银戆直愣愣把馒头塞进嘴里,半晌不出声,小蝶一急就猛喝水,不出声看着师兄,知道他就在着急想着办法。好有一会的,银戆才出声:“师妹,你呀,总那么心急,就像你上次从老宅看见了二师兄画的烟纸背,心头猛的上火,恨不能两步赶到老铺里,弄明白什么事,差点把自己命丢了,心急喝不了刚出锅的热粥。做公安的,不爱听如果这般的,只是以后怎么行动。实话说,你就是惊动他俩了。拨草觅蛇不是这么干的。”

小蝶急促插话:“赖科长说发动群众是革命的致胜法宝,他指点我寻找宝秤也可照着用,他是一位经验丰富的老革命了,我想照着干准没错。”

“赖科长说的是没错,不然赵翔宝就不会把疑问往东洋留存人员那方面联想。问题是人家给了你线索,你该如何应对?”

“是啊,我不就自己去看了看,可人家根本就不让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