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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何处风发

小蝶正过脸来,认真看着银戆说道:“唉,还是老话,大师兄,外头紧张回来,缺个厝人给你松松肩骨,紧张之余没人说说贴心话。大男人这把年纪也该家里有个厝人,知冷知热的了,新时代也须有接班人呀。大师兄,你可看中什么人没有?”

谁知也是老话,他俩异口同声问道:“是不是师妹看上哪个后生兄子了,师父师娘有嘱咐,把你风风光光嫁人了,我俩才考虑成家的。”

小蝶心里一阵温暖,可也一阵酸麻了,他俩从没把自己和他们成家连在一起看待,爹娘是有说过这老话,还准备把家产分成三份,新城里两个铺头,老地留有宅地和田产,都有给他们预的。后来三师兄出走后,许久没回来,爹娘就没提这档子事。改朝换代了,两位师兄都有自己响当当的职业,除去祖先祭祀地,咱也把田产让需要耕作乡民去。爹娘那头的,哪能随现在的形势认识到呀。

小蝶一想,气也消了:“大师兄,形势任务把你折磨得颊骨比刀快,我们是帮不上忙,可该麻烦你的事却还找你。方德有和说了珍味店的事,你没和我说一句,你知道底细,我就是一猴子,老给他们耍,你也参与一道耍我,他们现在也把隔壁的男女当猴耍,可现在猴戏耍不下去了,问你话,可有什么办法没有?”

“咳,拿猴眼看人,自己是猴子,把人家也看猴了,在你眼里,不是猴,就是甴曱,说说看,又是闻到什么味了?”

听了一番小蝶的叙说,银戆沉默不语,半晌才说道:“大鲵叫二鲵和我接洽,我是帮了联系街道和政府部门给的方便,看着他们出力为银杆事出头,我也心头挺热乎。现在抗美援朝签定停战协议,许多特务归了案,肃反热潮也差不多;你们看报纸也明白,上面强调恢复市场秩序,让百姓安居乐业。一般说,按规矩经营受政府保护。我一再叮嘱任何举动不要影响了当今的法规法令。二鲵是连连点头应承,还是弄了点动静,算算,还没多大违规,再出一点,怕就出格惊动街道办事机构。本想鲵人给逼他们一下,让真味店有动作了,就能拔须子揪出甴曱来。没曾想这小强的生命力就是强,愣是挺过来了,不显山不露水的。”

麻杆插话说:“师兄用敲山震虎,换做师妹来理解,那是拨须揪虫,小虫大虫都有自己的生存法则,大力一点怕揪断须根,那虫就缩回洞里,白费力了;不出力吗,它们就不当回事,悠悠哉在洞里漫游,还真比武松打虎费事。催风机给吹一下,让他俩知道有强风来吹袭,疑似台风过来,低洼洞里藏不了身,不管外面多危险,使劲爬高地,这样就好捕捉了。”

“二师兄说的有理,师妹,你给鲵人说去,变种法子发力促碰一下,还是给他们施加压力,让他俩动起来。还是那句话,不能违了法规法令,看形势等机会,我借催风机去。”

“我就不知你们说啥的,你俩知道催风机,给我说明白啥神器这么灵验。比牛魔王老婆的芭蕉扇还灵吗?”

两位师兄一道呲她:“过早开瓶,酒气就走了,当即开即刻喝才是真酒味。教书妹妹,自己琢磨吧。”

“好像书本上也没有呀。”小蝶把嘴又气嘟了,没人理她,大师兄走了,二师兄睡了,烦死了,我也睡去,看看爹娘能给我什么解释。

翻来覆去,混混沌沌再碌了两天,一早的,听到麻杆一声喊叫,好像战士听到冲锋号,心中疙瘩没解开,脑袋瓜沉沉的,还是敛起精神冲锋去。

“阿炳,什么新情况有没有?”小蝶一见面赶紧问道。

“杆女大大,你上火,我们也上火了,大家都熬红了眼圈。憋在店里,面对食客,想着隔壁的事,心里那个不爽,可不能发作。心头那憋气呀。昨天一早的,看着女店家挑着担子出门到市场采买食材去,门没掩实了,一阵风吹来,给推开小半截,我一看,机会来了,就蹑脚蹑手走前,手就摸那坎门,咱就想假装推错门,没得姿娘牯拦阻,看看那口罩人究竟做什么,有没有戴口罩呢,现在还没食客,他都在忙乎什么。结果给二鲵身后扯住,他指了指墙角一只流浪狗,此刻正盯着珍味店看,那是,我们卤肉和鹅脚翅先来了,那狗早早就等着人家啃剩的骨头,或是有谁肯扔了半块肉翅。我愣愣看着二鲵,他从桶里捞出一只鹅翅,在狗前晃了晃,扔了出去,那饿狗好机灵,四肢伸展,头昂起,一下就叼起鹅翅,正要往旁边墙角拐弯跑,我全然明白了,一急步蹭的拦在狗面前,那狗回头想抹弯跑路,二鲵门噔的一声关了,拦狗另一出口,狗叼住鹅翅,龇牙吓唬一下,舍不得扔下嘴里的吃食,转身就要钻进真味店里。我俩一同声骂道:该死的狗,支腿麻利,能偷肉块了,都成妖精了,不打你才怪。我俩刚到门口边,就想随着狗身后闯进店里,突然的,门扇大开,里头飞出一脚,那可怜的狗被踢飞,嘴里鹅翅飞了过来,正正堵住二鲵嘴巴,好像他张口专门迎接似的,一口狗样就叼嘴里了。我看楞了,那门里伸出的脚头精准硬朗,我看和江湖盛传的鸳鸯腿有一比,狗给踢到墙角边,嗷声都叫不出,躺在墙角半天喘气,许久才耷拉脑袋走了,可怜呀,我也心善,咱爱小动物,只是想利用了它进一道门,让它遭了老大的罪,我急忙念了几声阿尼陀佛,给无辜遭罪的狗消灾。还赶紧捡了二鲵扔掉的鹅翅放狗嘴边。”

“行了吧,你那匪气看着就没褪干净,还有了善心对狗念佛呢。知道我急什么,赶紧说了吧。”

“唉,我也就撇去一眼,狗炸弹就飞了过来,我俩抬眼看去,二鲵嘴巴给鹅翅塞住,我给狗撞了趔趄,门板轰一声就关了,看到人了,是没戴口罩,可呼噜一下,什么模样没辩清,门板就截住了我俩的目光。还是没打量清楚,印象最深是那条狰狞的伤疤胀得通红。”

“我知道,又是白忙乎了,要是肯定辩清了是相片那东洋甴曱,也不会找我说了,赶紧就到我大师兄那得瑟去了。”

“不是的,杆女大大,我想给你说,那家伙不是什么甴曱,也很厉害的角色,倏地一脚能踢成那样子,绝对的高手,不是甴曱那般小强,是鸳鸯腿的大强,二鲵现在没了精神头,连带姿娘牯,扯开干,我们店里四人怕不是人家对手。”

“你们店里又不让我进去观察,现在告诉我四个老爷们干不过人家,想撤火是吧,跟你大鲵头说过没有?”

阿炳嗫嚅道:“白天要招待食客,晚间睡临时大通铺,你进来这可怎么挤呀。你还没告诉我,大师兄是什么意思。”

小蝶一下撇下他,没好气说:“要知道这样,早上我赖床上睡多一会多爽快。不来找你,大师兄去借催风机去了。”

“鼓风机店里灶头有,手摇的,很能催风,炒菜刚刚好,不缺这点风。”阿炳追身后问道。唉,这无影迹的猴戏唱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小蝶没理睬身后阿炳的喋喋不休,径直回到老铺,自己生闷气。

晚间,麻杆回来,小蝶已然煮好饭菜等他用餐了。麻杆挺稀罕的,细细看看地面,那也是擦得锃亮,红通通的方砖伸脚一蹭,擦不出半点灰土,桌面凳子尘灰不染,一块块抹布洗好晾晒,别人家看到,那都得夸奖家中有个勤快姿娘人,铺头虽然老旧,拾掇得干净清爽,麻杆怎么看怎么舒服,却是心中诧异,免不了有点嘀咕。终是有明白时候,小蝶开口了:“饭菜煮得可口吗?鲵人那头告诉我,口罩人看不甚明白,我也心疼他们为了银杆那般撒钱,现在撒了那么多钱,真味店里虽有动静,还是遮掩严实,两位师兄说有一催风利器可灭甴曱精威风,逼他们出洞走走,你就把你们明白的这一招教给我,我叫鲵人出招,我请假好多天了,不想这么耗下去,能揭开银杆下落最好,不行,起码得对真味店有个定论。”

“天色昏暗,看着干净心头爽,手指朝地面摸摸,一粒尘埃没摸着,心头纳闷呀,师妹,你是不是学着拾掇家务,准备找个后生兄过日子呀。还真是那么回事,挺干净的,真入了哪家人,厝主他会夸你的。”

“说啥呢,要是我进哪家门,当然还得我做厝主。收拾家里干净,是不想你回来,还脚打锣手敲鼓的擦这抹那,留有心思和我说话,有这潮汕老咸菜,我煎鱼就少放一点盐,你看饭菜还合口吗?”

“师妹,你要留心啥事都能做好的,怕的是你手脚在动心却不知哪去了。不让我洗碗?我好像到了神仙眷侣梦中,孤儿不孤单了。洗洗身子躺床上去,新时代好呀,连师妹都学了不少,劳动人民不求发财升官,就图个无忧无虑安稳睡觉发个好梦。”

“麻杆师兄,我知道是你在说什么,是怪我耽误你们两位了;后生逐渐老去,成家却没下落,人家蔡秀芹孩子叫妈了,你手头没个孥子叫阿爸。”

“就别提这些了,我俩是师父师娘收养长大的,知恩图报那是定数,我们听了你立下的血誓,也很感触,我俩共同约定,一定让师妹安稳成家了,完成师父师娘遗命,我们才做自己的事。”

“师妹的想头就是找到银杆,或是解开银杆失踪的秘密,对爹娘有个交代。成家立业,都是姿娘子和后生兄的打算,外面再怎么热闹,回家安逸就是幸福,我收拾家务事,是让你寻找那种感觉。”

麻杆去到后头天井里,掩上门,三下五除二,洗了干净清爽出来,一股子淡淡肥皂清香夹带男人浓浓气味,给妹子带了不少安逸,他眯着眼躺到自己床铺上。

“喂,绕了半阵子弯弯,你的心底底全放下了?可别睡去,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你俩讲的催风利器什么,到底是啥呀?”

麻杆眯眼回答:“要是你静下心来想想,什么都明白了。这也没有固定法式可说。打个比方:你叫我银杆诸葛的,那就借东风吧,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诸葛亮自告奋勇去借东风,他舞剑烧符,催动天师,敕令风婆,借来东风,破敌事成。连接银杆的事一道比喻,你经赖科长启发,发动了群众,许多人启动这盛事,白鼻子由哟西发现线索,你亲自去点拨口罩,连带给姿娘牯紧张;鲵人动了真格,群落出动,撩乱洞里甴曱须子,戴口缭子的心头震荡,却还躲在洞里须根摆摆,要有劲风浮得他们身起,不就和借东风一般理的。他们感受威胁来临,不得已就爬了出来,拼命往高地爬去,就等猴姆出招,一招擒下,审问定海神针下落。”

“喂,麻杆,你就说大话吧,一粒稻谷刚泡种,就想着秋来吃碗新米饭。我没看到希望,美好图景只在你话中,我心头还很乱,无心和你讲笑话。你就直说谁能出大招,请来疾风催动甴曱精。”

麻杆嘴巴轻轻蠕动,睡意浓浓:“肯定不是你,得请来大神,你这石猴姆,上蹿下跳,闯荡江湖几年了,总想自己一招定了乾坤。可未得菩萨点化开悟,或是说菩萨点化,你未开悟,资历不够,取经没路,神通也低,降服甴曱精肯定不够力,得有大力神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