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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银杆归位

早起,孙女昨天的说辞吊起我俩胃口,很期待看着,老少两人刚刚坐下,老蝶气嘟嘟的,自己开口来说辞:

那头晚上,麻杆正了眼神对我说:“有个问题和你认真说。”

有点奇怪,麻杆从不这样有姿势的,当然,我也满不在乎的:“麻杆子,什么事这么正儿八经的,别绷着脸说话,大杆子眼珠一透,凉风嗖嗖,冻我发颤颤。二杆子拉起脸来,冷光凛凛,逼我摇晃晃。银杆门里还有暖气吗?我怕怕哟。”

“大幅蝶翅,总能煽起一阵阵的疾风,土匪洞你不怕,黑衣群你不怕,周局长给喷成双刷子,银杆门给扎成鸭嘴寮。你还有什么怕的,你怕我,还是我怕你?”

“你才和双刷子待一阵子,肚子就酿出新醋来,就别酸溜溜了,直说了吧,什么事?”

“有个事,你不怕,我是怕。你想想:当年鬼子为了银杆扫荡村子,杀了村里许多村民抢走宝杆藏匿,咱在许多人帮助下熬了十年心血才找了回来,你就轻飘飘放老铺里,要是潮汕地还有隐藏的东洋余孽再看上,或是眼热图谋的贼人惦记了,再给偷走。又不知何年何月何日能再找回来。我可不想再熬个十年了。人生能有几个十年好熬的。”

一语惊醒梦中人,我就怎么没想到这问题。二天我还得上班去,这可怎么办?眼珠一转,有了:“我知道,码头需要许多杆秤,你每天扛着去,在那头用,下班就扛回来,不就银杆贴身在了吗。”

“师妹,快活时蹦蹦跳跳,静下心来,你还是不明事理。现在进入发展年代,老把式过时了,许多需要度量的都用磅秤,沿街就有,留心点可看到,不抬太高,工人省力。是有一些地还用杆秤,可那是上面配备的,经过验证认可。不是随随便便什么杆秤就可替代。我也就一队里管事的,国家管着码头,度衡是码头要件,那能谁随随便便就给换的。”

“那你看怎么办,我总不能天天插背脊上,整一个廉颇,天天去总工会负荆请罪似的。”小蝶嘟起嘴说道。

这话把麻杆逗笑了:“那时师父和鬼子抗争时,是从屋顶缘头摘下的,要不还供老地去,也让师父师娘知心舒心?”

我皱起眉头:“小肖儿和喜梅管着涂家祭祖厅房,他们也下地耕种,白天不着家,放那边,余孽贼人瞄上,老地更易下手,真再溜没,山高皇帝远,更难追回。”

“前时,大师兄和我商量担心过,看样子你是听不进的,我俩也就没说了。我俩能想像到,你天天把银杆抱在怀中的满足样子,尽量给你通融,就是私下帮你找回宝杆子,还得到周局长和技术科长的支持,现在抱怀里,满足过了,什么感觉?俗话说:江山易打,守现难为。你自己知道,找银杆有多难,可守住宝杆更难。一把银杆一片江山,你是银杆女王,自己看着办,我是没辙。”

我耍起赖了:“你号称银杆门诸葛,就这样对我的呀,怎么着也得出个行得通的主意。”

麻杆苦笑道:“花果山的母猴陛下,银杆门的定海神针,孙猴是把神器插进自己耳朵窟窿里。麻杆诸葛计穷,你拿银杆捅了我吧。”

我跺了脚想跳起骂他,不曾想一下碰了痛处,低下身子哎哟哎哟的,麻杆慌了:“师妹,给龟田伤到处还没好点吗,要不我到药店买块跌打伤痛贴来?”

我脑袋一下灵光了,伤着腿可以有个助力,起身笑道:“不用了,诸葛没办法,阿斗开了窍。”一下眯眯眼恬然自得:“快吃饭,吃完看我的,过后看你的。”

麻杆眨眨眼,不像诸葛了,像个珍味店伙计,给盛饭摆菜。我是三下五除二,两碗饭死命填进肚子,一脚深一脚浅的出门来,这边有许多商铺,收市关门余留许多包装纸片或是布条麻绳的,环卫人还没收走。我捡了一抱回来,先把银锤包起,放灶头底旮旯角,扒点炉灰盖住,好像没破绽了。再把杆子细细在手中摩挲,一阵心满意足后,用纸片纱布给一圈一圈绕上,什么秤钩缀环都密密包住勒好,秤尾垫多纸片,看杵在地上是有点心疼,拿高看看,还好杆尾没露出来。我喃喃念叨:“宝贝儿,你是有灵气的,归家没来得及安排大位供你,现在咱就同甘共苦一阵,妹子有着落,想法子供你称心如意,要什么位处,你给麻杆托梦吧,他有办法。”

麻杆子一旁看看我,恍然大悟:“师妹,你是出了银杆门,到了仙人阁,想做铁拐李,我看着,你的八仙仙不了今天。”

我演给他看:“哎呀,赖科长,我腿越发疼痛,找不到棍子,杵条银杆上班来,办公室里倚在门后边,伤好了就收起,先容我几天杵拐。”

麻杆撇一下嘴:“赖科长能容你,可工会主席和其他同事不看笑话吗,你上次扫盲班闹的还不够,再去丢人现眼,有你发癫地头吗,怎么看怎么不像拐杖。就你买把真拐杖也不行,你以为自己是战场下来的残疾军人呀,还是认为工会是蓬莱仙阁?”

我就气他:“都是你说的,心急火燎的,我先试试明天怎样结果,你这两天没想出法子就不许睡觉。”

谁知二天我上班路上就有点不自在,以前是借真把式扬名小女侠,现在老地熟人借我脸蛋认清扎包里的杆把子。

杵着扎包的宝杆在路上是有点扎眼,他们眼神真毒,路上有个好事的姿娘人故意放大嗓门:“瞧,就她嘚瑟样,以前到处哭诉家传宝秤失落,博取人家同情,现在是有人给到了,拿大街显摆来了,不知真假呢,要不是摆弄骗人来了,拿秤钩钓后生兄了。不是立有血誓吗,抱着涂有血迹的杆把式和白鼻子滚床吧。”我瞬间觉得很失败,精心包裹一晚,还是给人看出模样来,一耳朵听了不受用的话语,还不敢还嘴。

自然也有衷心和善人,过来和我搭讪:“姑娘子是那寻找宝杆的侠妹吧,街市沸沸扬扬传说中,听说那秤王是武毅王留下的,附有神人灵气,摸一把人特别罡气,我厝内那老男人喝了几两马尿就拿我出气,解开包装让我摸摸行吗,听说姿娘人摸了以后,身子有了灵光,老男人附体的鬼魅邪性会被吓走,我身上青紫块也就白透了。”

一花引来万花开,许多老姿娘过来围我中间,七嘴八舌:“妹子头,要不选个黄道吉日,你就放进老妈宫娘娘供桌上,我们聚起善人信众给宝杆敬拜去,武毅王是娘娘派出的一员大将,给百姓造福的,我们磕头圣母神将就一同有礼了,祈祷天神护佑百姓不灾不祸。”更有的越聚越多,一警察以为什么事,过来干预驱赶:“喂,都靠边去,上班时间,不要堵上路口。新社会了,不能讲迷信的。”

哭笑不得,我拱手对众人作礼:“阿婶大嫂,我腿脚有伤,就拿一拐杖杵着,我是总工会职工,上班去,新中国劳动者,不能迟到的。”

“就别蒙我们了,拐杖哪有这么沉的,我都摸到秤钩了,知道你是从不拿假把式,我们崇敬真宝杆,你就说说,什么时候把宝秤供到老妈宫去?”老姿娘不依不饶的。

我求饶般把杆子拿高,捧在手心不断给她们作揖,周边马上伸出许多手臂来,稀罕地掂掂摸摸。我差点就蹲地哭上了。这会功夫,瞅见一熟悉身影从人群里过去,在警察耳边叮嘱几句。哎哟,啥的,要是这里是韩江堤边,立马我就跳进去,可怎么都洗不清了。警察大哥不断在人群里掰手拦阻,总算为我解了围。我逃也似的,杆子扛肩上,似把长枪,高一脚低一脚躲进办公室里。

赖科长脸色一块铁板,我像个犯错小孩低下脑袋,他语气稀罕地挖苦:“像个战士扛着长枪进办公室里,这里不是战场,大婶阿叔也不是你训练的士兵。”我不敢喘气般:“我也想不到,唉,早上起来,就觉得腿脚疼得厉害,稍稍包扎就拿来作拐杖,谁知还给认出了,明天不会了。”

赖科长松口气说:“我们知道,你找回宝秤不容易,现在也在兴头上,怕放家中不安全,要是寻拐杖,随便路旁捡根半截竹竿不比你那沉甸甸的杆把式强吗。周局长说你不太守规矩,性子拧,不易转过来。我珍惜你一块璞玉,能雕琢,日后成大器。你给争气呀。宝秤要放哪里,谁也帮不了你,自己想辙,就是不能扛来办公室里。”

我想:还大气呢,现在我小气都不敢喘,别赶我走,不能再做寄生虫了,我喜欢当扫盲教师,也喜欢热热闹闹的文体干事。

赖科长长长出口气:“外间对你什么议论都有,上面开会也提到你,过了嬉闹的年纪了,你该是有担当的成人,刘胡兰当妇女主任才十五岁的,吕玉兰当副社长也是十五岁,老兰二十好几了,拿把杆把式街上耍威风?自己说人家把你当猴耍,不想想自己一副猴样,老有猴戏给人看。要是腿脚不方便,接洽各单位工会室的联欢事宜派别人去?”

我赶紧把杆子倚在墙边,不断给科长求情:“我行的,我现在就到附近单位走走。”

赖科长意味深长的:“你不是片刻离不开秤杆子吗?不会杵着铁棍到人家单位去吧?要不要我搀扶你到医院去,叫秦春英给你按摩按摩,让你伤痛好快点。”

我差点就把脖子抖岔了:“不会了,不会了。杆子就放墙角里,明天不会扛来办公室了。我按照列表,联系联欢单位去。”虽是嘴上说的,可心里不免打鼓:银杆我可放哪里妥当。世上就有许多意想不到的,早上这一出,我也想不到呀。宝杆子,你下来的藏身出全靠娘娘指派了,我长长出口气,妹子时常念叨娘娘,会不会把娘娘累着。

那天下班,我灰头土脸扛着拐杖出工会大门,忍着一路巡看的人嘲笑:“这妹子,说是宝杆子当拐棍,现在却是杆秤拿人当拐棍,显摆也得看地头。政府衙门当公园猴山呢。”“是啊,给我们看一下摸一下都不许,什么祖传宝物,不就是一铁棍吗,和庙里摆放的刀戟棒棍差不多。”那时,我腿脚不疼了,脸上一腔怨气,眼珠溜圆,就像夜鬼白日巡街,再没人缠我看宝杆了。

老铺门开着,远远就传来麻杆说笑声:“我是师父没教我两下子,要不就替代杆女下水了,说我师兄,他水面上下轻功没他师妹厉害,手上拳脚功夫行,临解放那几天,他一人可打几特务,枪法我不知,没和胡琏兵战场对射过。要不,你自己问他去。”

我就纳闷了:和谁得瑟呢,不会出来帮我把宝物拐杖扛进去,安慰我一下。早上出门,明知扛宝杆去单位不妥,不会死命拦住我吗,你自己扛宝杆去码头一会不行吗,男人脸皮厚,干嘛让姿娘子丢人现眼去。我没好气,把银杆敲敲门边,扒拉着门缝,阿炳从里面把门拉开,惊喜问道:“杆女大大,我等你一会了。”

我没好气:“谁让你找这里来了,有事我会到珍味店里找你们的,还一下钻屋里了,真机灵。”

阿炳讪讪回答:“我是不知你住这里的,不过一打听就有了,谁叫大大名气大呢。平日里我留意着,你爱吃猪头肉,不就今天恰好有了,我赶紧切好两斤送过来。”

“我还没发工资,没钱跟你买,劳你腿脚勤快,你还是拿回去吧。”

“哪能的,大鲵说过,孝敬大大的,再多不能要钱,你吃是对我们的疼爱,我们感激来不及的。”

“猪头肉咸渍,蜜蜂糖腻口,怎么你都有?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吧,什么事,是不是拿猪头肉引诱,牵我当猴子,再来一出猴戏?”

“看大大说的,奸盗这年代不许有,我也怕大师兄的蓝制服,心思正着呢。他有叮嘱:师妹人大大咧咧的,他很忙,顾不上师妹心底事,要是他师妹有什么为难的,记住为她跑腿,这不,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