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杆子一串你你的,喉咙给梗阻般,说不出话来。我用毛巾细细擦洗,哪里闻闻,汗气大的哪用皂子擦擦,从桶里舀出水给洗刷。此时我想起蔡秀芹给她孩子洗澡的画面,心头浮起一片暖意,就是面前这孩子大了点,抓胳膊掰腿转身费力点。看着全身洗刷差不多了,我命令他:“把你的手挪开,那里也洗洗,等一下我要用的。瞧瞧又是咋的了,蔡秀芹整天在外面给她孥子洗澡,男人那根部大小都一样。什么稀奇的。”
他执拗着,只是从喉咙憋出细微声来:“你出去,我自己来。”
我稍稍高点声说:“那点厝主地头是厝人要掌握的,我关切一下总可以吧。”麻杆身子扭了扭,表示不同意。
“哦,我看了你,是不是觉得亏了,好,我也给你看看就是。”我麻利脱掉自己的衣裳,也光溜溜站他面前,就在我脱衣裳那时,他居然转过身去,你敢违抗我是吗,我叫你看,你背过身去,什么意思吗。就他那样,也就大小孩,我稍稍发力,把他转了回来,让他面对我,他那双眼睛紧紧闭上了,我两边指尖摁住他眼眶,把他眼睑掰开,连串声说:“你就看,就你看。早晚要看,就此刻看。”他那黑眼珠没地躲,上下左右的转,滴溜滴溜挺有趣。我逗他说:“好看吗,上天造物,没穿衣裳的男女就这模样,习惯了也就不稀奇。你不会不能传宗接代吧,银杆门等着要呢。”
看他冥顽不灵的,只管捂紧自己那要害物件,那是我想认真细看的,还包住在他十指间。我软了口气:“我不硬掰你了,那里是男人最柔弱地方,动硬的伤着那也伤自己。我看了知道了,那里有伸头出来的表示。”我松开他眼皮,他微微张眼再看我一下又是紧紧闭上,神色有点茫然,真是太有趣了。
我从井里一桶一桶打水出来,大声说他:“给大水冲冲,看能从外间流进一点,细细洗手缝间捂住那地也好。”一桶水灌他全身,二桶水就冲自己,小心不湿了头发,那是女人最麻烦的地方。三桶水冲我两人,我的水花溅他身上,他飞起的水花也刷我身上,天地作证,借着水花,我俩就融在一起了,不管麻杆愿不愿意。最后,我抱住他,用身子在他身上狠狠摩擦几下,胸口擦了他,不知他是什么感觉,只见他喉结蠕动一下,嘴巴略略有点张开,行了,有他这样子算是如期完成第一步了。
觉得畅快多了,我把毛巾拧干,给擦去他身上水珠,他有点扭捏,或是身子发痒,我放心了,这是他没和女人身子接触过的表示,就伸出手指,使劲在他腋窝使劲挠几下,结果他松开一只手来挡住我的手指,两腿和身子接榫处探出一肉头来,怎么样,没逃过我的算计吧。我用他毛巾也擦干自己身子,咯咯笑了几声,把脸颊贴住他,狠狠亲他一口,就和早间把饭渣擦他嘴上一样。拉长声调问他:“是不是和蔡秀芹孥子一样?都是给街市人看,你就和孥子细一般,我看了又是何妨。”
挺起身来,我回身把自己的衣裳和他的干衣服都抱起,出得门来到屋里,我把他和我衣裳都叠好,垫在底层他的床上,把被子掀开,自己枕上他枕头,屁股正好压住一沓衣裳,觉得欠点什么,从衣袋里摸出白手绢,也给垫在屁股下,被子就放身旁。
我出门来,他感觉到了,赶紧睁眼,看着我光溜身子抱住一沓衣裳的背影,神情木木跟了出来,看我躺倒他床铺上,嘴巴呐呐问我:“你还想怎样?”
“我宣布是你厝人,你说该怎样。”我虽是光溜身子,却把眼珠滴溜圆了盯他。
“你不该这样,师父师娘也不要你这样的?”他终是憋出一句完整话来,眼睛时张时闭。
我叉开双腿:“我给你看,我是个完整无暇的处子,洁白手绢等你那一刻就能说明一切。银杆人要一代代传下去,我要你让我生出孥子来,我爹娘最终也要我当母亲。”
麻杆把眼睛闭上,嘴唇嘟起又抿紧,我知道,他心里翻腾多厉害,就按现在时髦话说,差那临门一脚了。
“天气有点冷,你就甘心自己和我光身子给冻着,生病去医院那是要请假花钱的,你舍得我还不舍得。”
麻杆猝不及防从我身子下抽出衣裳来,赶紧穿上,坐到桌旁,埋头在自己臂弯里,一个劲喘着粗气。我太没趣了,长这么大,从未受过这等欺辱,一洁白无瑕的姿娘子送你眼皮底下,口口声声说要做你厝人,你这麻杆居然不识好歹裹起布皮无动于衷,一点表示没有,你还是我百依百顺的二师兄吗?我哇一声大声哭了出来,把自己衣裳拿了,爬上阁楼,包上被子,一边哭一边咒骂:“你看了我光溜身子,却是不肯和我做夫妻,,叫我出去怎么做人?你是不是自己是工人阶级,就嫌弃我是剥削分子,告诉你,我没剥削过其他人,就蹭吃蹭喝你几年吗。当下是个剥皮分子,你不乐意也不行。现在做你厝人吃厝主不就天经地义。你不愿意?晚了,我也看了你光溜身子,屁股上有个疤子,我给到外面宣传去。呜呜,是不是看上外面哪个姿娘子?”不住咒骂他已是看过我的身子了,却是不肯担起厝主责任,我越哭越大声。
麻杆子在桌旁转来转去,一个劲说道:“师妹,不是的,不是的。”突然面朝我,双手作揖:“师妹,求你了,能不能小声点,你听我说。”
我抹了把眼泪说:“既是怕吵到邻居给人笑话,你就什么都不要说,乖乖爬到我身旁来,只听我说。”我瞪圆眼珠看他。看他还是一脸犹豫样子,我又是放声大哭起来,咒骂他看了身子不做事。
麻杆无奈,耷拉脑袋爬上阁楼,我一把蹬开梯子,掀开被子,指了指胸口骂道:“此刻起,你在我身上做回男人,没完成使命,不许下阁楼。”说完,泪珠从脸颊串串流至枕头上。
麻杆唉声连连的,连串动作后,鼓了许多劲,才完成崇高使命。
我把白手绢中间一抹殷红递到他眼皮下,连声说:“没亏了你吧?几年间,我在外面上蹿下跳的,可还留着第一次给你。”
轮到孙女瞪圆眼珠了:“阿嫲,外间人说你和阿公当年是一朵鲜花蹦裂石缝间,我原来不知怎么回事,原来是你这样逼婚的,我算是见识了。我都算open了,跟你比,蝶翅简直盖住了我的双眼。我开放,你放开。”老蝶摇摇手说:“什么呕喷呀,可别说你阿公石坷子一粒,祖公祖嫲当年教会了你外公和三叔公一门好功夫,看着你阿公身子弱脑子灵,不要他熬身子学功夫,专门教他识药材,知粮食布匹行市,懂货物行情,每次做买卖都叫上他,问他主意。他还自己琢磨了天时地利,看天看地,知道旱涝行情,特有主见,凡事能打个盘恒。你祖公欣赏他,我阿妈有点嫌弃他样貌。他可是忠心无比,赶走倭寇后,商市活络些,有人想出高资挖他去帮忙,他没走。一直留在银杆家,还做苦力养活我,让我安心找杆子。遇上好年代,他带领你三叔从小生意做起,稍有规模,留你三叔在前台,出了许多主意给你三叔。连大鲵这生意精都很佩服他,临了把鲵人的生意都交他打理,方德才对他也言听计从。说他们听我的,实际都是你阿公的主意。银杆集团有今天,离不开他的主意及操劳,集团几位老人,说他是杆神,每次董事局开会,他们总是默默给他祝祷几句。当时,我看着他那操心命,总是劝他悠着点,他不肯,累过头,就早早走了。”孙女说:“要是说平均寿命,他也算高寿了,重要的是,离世瞬间,依偎在你身旁,安详微笑,一副特别满足样子。”“他认为可以给他师父师娘有个交代。孥子人,不要打岔,听我继续说。”
那天夜里,他脸色凝重,早早儿钻进下面自己被窝,我不高兴,重重咳了几声,看他蒙头在被窝里,我干咧咧的:“爹娘呀,你们看看呀,你们养了个乖乖的二徒儿,刚刚做了你们女婿,就晾你们女儿在凉凉被窝里,你们怎么没去教育他呀?”还没干咧几声,他乖成听话的宝儿哥,急忙来到我身旁,一把捂住我嘴巴。我把被子掀开,包住他,让他躺下,在他全身摩挲,这次他也就由着我调度,任我兴致高低,把他能量抽光了。
在我特别有安慰时,他才像个贪心的婴儿吗,含着我的一头,依偎在我身上,轻轻睡熟了,我被压了呼吸有点紧迫,可不想打扰他,让他睡得口水涟涟的,这才放低他脑袋,我们四臂相拥,睡到天亮。
我是心满意足了,早餐饭桌上不甘心问他:“这段时间,我看你忙前忙后,除去工作,剩余时间早出晚归,到底忙些什么,是不是有姿娘人要你帮忙?”
“台湾飞机来轰炸,砸到工友家,腿脚伤着,屋顶也漏了,工友们凑点时间,给补补屋顶,眼看雨季就要来了,让他家安然过雨天。”
瞧我小心眼的,爹娘有过叮嘱:先让我风光出嫁后才考虑三位徒儿成家立业的事,他们都是恭敬师父师娘的遗命。自己贪心,哪位师兄都想抓在手心,不许别人染指,二师兄干点工友善举,疑神疑鬼干嘛的。实在话,我逼迫他时,他实在不是心甘情愿的,或是怕天上师父师娘责怪,可我使劲了,若是他没哄好我,也怕我爹娘不高兴不是。接下来,我须完成爹娘遗命的,借力打力与时俱进,爹娘的遗命还没完成呢。
还是平日那样,我放低碗筷,他来收拾桌面,我压低他手腕:“我会学着做厝人的,今天收拾桌面是我的开始,日后三餐也由我来做,还要做馃饼和补衣裳,你也放心,寻得机会,我会去挣钱的。亲亲宝辰,我会是合格的厝人。”
麻杆眼珠瞪大:“我总是怕违反了师父师娘遗命,既是他俩托梦给你,我也就无话了。我还是把你捧在手心,家里的活我会争取时间去做的,你就慢慢学着点。”
“那可慢不得,你尽早到单位去开个证明,咱登记去。我收拾完家里等你。”我捡起桌面碗筷,不由他分说。
“哦,开什么证明要赶时间吗?年终事务多,我一队长,工会干部很忙的,能不能缓缓再说。”
我大声吼他:“什么事都没补天重要,夜间我要搂紧你心安理得,要你尽快当上父亲,还有别人家坍塌的天也要补。去单位开张结婚证明,明白吗?”
“那我就开证明去,登记完还上班呢,确实是队里事务多,请假了,别人一时接不上手,会影响工作的。”
“你就对领导说,今天请婚假了,理所当然,我知道能有几天假期,没有你家中是不转了,可单位没有你,照样工人上班,码头兴隆。”我亲他一口,赶紧往外推他一把。
“还是老脾性,你得给我准备,咱得给领导有个准备。”他啰啰嗦嗦出了门。
“要准备,你能答应吗?你们单位不是什么机要单位,对厝人没那么多讲究。没开证明回来,我揪你那命根。”一听这话,他溜得比猴子还快。
实在的,我是在洗碗收拾家务,可时时听他脚步声,真害怕他没开到证明,那夜间搂着就违法了。还好,一会功夫,他就回来,证明有了,我的心就放下了。
我看他好像心不在焉,全然没了诸葛风度,心中怪疼他,会不会我把他收拾狠了,一时失去心智。我紧叮嘱:“记住带上咱俩户口登记纸,在你那吧?”他又是哦哦的,反复在箱子找,总是翻出来了。我拿了碗水,轻轻湿了他凌乱发丝,给抹平,左看右看,牵上他手要出门来,他有点缩了回去,我有点气了,你趴我身上睡熟没觉什么,现在要出门了拉一下手都羞涩,岂有道理,给外面人看看怎么了。
好不容易来到街道登记,熟知的人一片哇然,那眼神不断打量我俩,他好像犯错的孩子般低着头,我高抬头看工作人员,心里话,你们才是怪人,孤男寡女的登记就合法夫妻了,看什么看的,血誓那是旧社会的事了。要说是,银杆归家我二师兄也有很大功劳。登记人慢慢审我:“你不是在总工会工作吗,怎么没在那开证明来?”
“按期没给转正,我就不算总工会的职工了。居民结婚不就在街道登记吗?”
他们拿我开刷了:“又闹了什么,还没听说有人上班不给转正的,你怎么老是有榜样的?”
倒是街道主任听到风声,出来笑吟吟的:“你俩呀,早该登记在一起了,一个屋里的,虽说一人阁楼,一人底下,总有瓜田李下嫌疑。这下可堵住他们嘴巴了。我祝贺你们。小蝶同志,如是想到街道找工作,随时欢迎,街道巡逻队就缺你这样的硬脚硬手。有你挂帅,我睡觉都踏实点。”
麻杆这才抬起头来,呐呐说道:“各位,真不好意思,还没发工资,掏不出买喜糖的钱,下次补上。”我可不管,拿了盖了印章的证明,扯住他袖子,赶紧出门来,身后传来一片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