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桐态度坚决:“大不了,我们从今日开始,连夜赶路。”曲榭重要,镜儿重要,可灵燕有如何能相负?
独孤熠说这只是些虚礼,却是他身为男子,不明白这世间对女子何等苛待。前世,她回去嫁予戚澜。那些人虽然明面上不说,心中,却是瞧不起她的,分明戚澜也是丧妻续娶,可饱受非议的却一直是她。
所谓名节,于女子而言,有时就是重于性命。她已经无所谓了,可灵燕这辈子,是要嫁人的,她如何能让她承受一些原可以避免的痛苦?如何能让她因为这个遭人嫌弃?
灵燕盯着君桐的后背,忽而觉得,这骨折之痛,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将灵燕背负至医馆,亲自给她上了药,正了骨。可这时候,君桐又有些犯了难,如今灵燕伤筋动骨,不能妄动,可这骑马赶往晋城,岂能不影响伤口?
灵燕见君桐神情:“王妃,不若我雇辆马车,自己回京中吧。再慢也不过两日的功夫便能回去,我在京中等王妃带着王爷平安归来。”
君桐叹息:“如今也只能这般了。”随后君桐给灵燕找来了马车,亲自看着马车离开,方才作罢。
独孤熠看着天上太阳已经沉入西边:“王妃娘娘,如今已耽误了一天的功夫了。”
君桐颔首,面色变得沉重,翻身上马。随后两人策马出了小镇。
京城前往晋城的路并不好走,多是些崎岖陡峭的道。沿途还见了几处悬崖峭壁。所幸独孤熠骑术精湛,一直在前边探路,才免去了诸多麻烦。
连续两日,如非必要停下来吃些东西,或者实在撑不住小小休息片刻,两人便一直在赶路。
入夜,天空明月高悬,比往日更亮了些。因着此地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独孤熠便只能去寻了些枯枝生了篝火。
君桐则举着火把去不远处瀑布落下形成的深潭边取了水。回去的时候,独孤熠用树枝穿着只肥美的野兔,烤的金黄,肉香四溢。
“怎么才回来?”独孤熠问道。随后撕下一半兔肉递给她。
君桐将灌满水的水壶放在他身侧,接过独孤熠递过来的兔肉:“那瀑布看似离得近,可是杂草丛生,树木也是长得极为茂盛,我过去可是废了好一番功夫。且方才遇到条银环蛇,吓了一跳,险些没让它咬了。”
独孤熠听得一阵紧张:“王妃娘娘没事便好。”
君桐摇头,闻着肉香,饿得前胸贴后背,忍不住咬了口,然后惬意的眯了眯眼睛:“想不到独孤少将军看起来不拘小节,这一手肉,倒是烤得极好。”
火光跳跃,落在君桐的脸上,将她嘴角沾着的油渍照的清晰。独孤熠刹那失神,却很快移开了目光:“平常在外征战,也没什么好东西,就指望着这些东西同兄弟门一起过过瘾,次数多了,味道自然便不会这般不堪入口。”
可是说完,独孤熠便有些后悔了,真是笨死了,他在外征战,便是同漓国人交手,于是连忙补救:“我还担心王妃娘娘吃惯了精细的东西,吃不惯这些。”
君桐摇头,对独孤熠的担忧没有丝毫感觉,毕竟良国漓国,与她而言,都没什么差别,总归她在意的,也就那么几人,至于其人他见都未见过,何来感同身受?
“怎么会,其实我小时候,也是漫山遍野跑的野丫头,后来回了宫,事事精细,不如那时候欢心了。”君桐吃着,眼中满是追忆。
独孤熠眼中有些意外:“王妃娘娘竟然不是长在宫中?”
君桐点头:“小时候发生了些事情。”
见君桐不愿细说,独孤熠也就没有多追问:“歇息吧,歇够了便启程吧,王爷那边,拖得越久越是危险。”
君桐的面庞上,也爬起丝丝困倦,打了个哈欠:“先前两次遇到你,都没对你客气,你会不会生我的气?”
独孤熠失笑:“不过小事,又何足挂齿。况且我同王爷乃至交好友,你既是他的王妃,我又岂能同你计较?”
“是了,如今也算是过命的交情了,再提起那小事,倒是我狭隘了。”君桐说着,却是越说越小声。
看着靠在树干上,已然睡着了的君桐。独孤熠长呼出口气,摒除心中杂念。
一连三日,策马疾驰,君桐面色已经极为难看了,可手却拽着缰绳,紧紧跟在独孤熠身后,不愿落下分毫。
如今,离晋城不过半日时间了,阿榭,你可是答应的好好的,不会有事的。
君桐挥着手中长鞭看,谁料,这马儿竟然一头栽在了地上,猝不及防之下君桐摔下马背,直接在地上滚了几圈,直到背上撞到块尖利的石头,才停了下来。
君桐闷哼了声,疼的浑身抽搐。一时半会儿的,全身都使不上力气,竟是爬也爬不起来。
独孤熠听到动静,连忙翻身下马,赶到君桐身侧,可瞧着君桐疼的不能自已的样子,又生怕自己碰到她便加剧了她的痛楚。
“王妃娘娘,你没事吧?”独孤熠干巴巴的问了这么句,其实是个人都知道,她如今的情况肯定好不了。可知道又如何什么也干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