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紧那份身份证明，秦禹瀚热泪盈眶，因为病痛而深深凹陷的脸颊扬起一抹笑容。

二小姐，他的恩人！

苏青绾的意思他明白。

他从小就被父母卖给了人牙子，之后便入了奴籍，若是没有什么奇遇，那么他一辈子都是供人驱使的奴才。

他本以为，这一次他的性命就这样交代了，从未想过竟然还有一天能够活下来，甚至是恢复自由之身。

明明是他识人不清连累了苏青绾。

可苏青绾却……

秦禹瀚抹了抹眼角，对着慕凛夜深深鞠了一躬，“劳烦慕将军代为转告郡主，秦禹瀚一日是郡主的奴才，一辈子都是郡主的奴才，今日之恩，生生世世永不忘记。”

倒还有些良心。

慕凛夜睥睨着他，“你记着这话便好。”

秦禹瀚转身，冲着金陵城的方向深深三叩首，而后珍而重之的将文书和身份证明贴身安放，将银子小心翼翼系在毛驴背上，牵着驴子慢慢走远。

留人亭西侧的一处山坡上，苏青绾静静望着远去成一点的秦禹瀚。

耳边，传来了马儿嘶鸣的声音，她没有回头就知道是谁。

马上那人轻哼了一声，颇有些不满，“他就算有了清白出身，三年科举最多也不过一个七品芝麻小，哪怕是运气好些，十年之后不过刚好外放回来金陵城，仍旧见了谁都要点头哈腰。”

苏青绾斜睨过去，冷笑一声，“自然不是谁都能像慕将军一样少年成名，若非因着前几日御前失仪，恐怕如今至少也能封侯了。”

没心没肺的，当他是为了谁！

慕凛夜心想着，自己大人大量不同她小小女子计较。

他只作听不出苏青绾话里头的意思，“既然知道这些，与其浪费时间等成老姑娘，不如现在立刻就嫁给我。”

苏青绾白了他一眼。

她转身，自顾自往回走，将慕凛夜甩在后头。

可慕凛夜到底六条腿，至始至终都控制着马跟在她身后一步，如影随形，喋喋不休。

“二小姐，我方及弱冠又身强体健，论军功不输你外祖镇国将军，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这人是忘了，他快要死了吗？

苏青绾懒得理会他，脚下走得更快。

慕凛夜便追得更紧，“……我上无父母高堂，下无兄弟姐妹，你进来便是当家主母，将军府里里外外都由你做主。你若放心不下你母亲，大可以将王妃也接来一起住，我自有办法堵住荣王的嘴……”

……

“你我郎才女配，天作之合，若是不能在一起，恐怕是老天爷都不答应。”

苏青绾第一次觉得慕凛夜这么烦，终于停下脚步，“慕将军，你我如何相识心里都清楚，不过互相利用，少说的如此冠冕堂皇。”

“二小姐，夫妻之间互相图些什么才能长久。你爱我位高权重，我图你祖父手中的兵权襄助。如此，相比于贪恋你无双美貌这等镜花水月，不如实在的东西更让我们的感情天长地久？”

苏青绾咬牙启齿强调，“我不爱你！”

她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慕凛夜见她生气，笑得更欢，俯下身就想去牵苏青绾的衣袖，“二小姐莫要生气，当我说错话了，我给你赔罪，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真的……”

“我要你的命，也给？！”苏青绾没忍住，她冷哼一声，手中金针刺向慕凛夜身下坐骑。

马受惊，发出一声凄厉嘶鸣。

这是受过训练的战马，扬起蹄子便要朝着苏青绾踏下。

慕凛夜面色剧变，拼着落马重伤的风险，侧身悬空于黑马一侧，长臂一捞，搂住苏青绾纤腰。

下一瞬，二人已平安坐于马上。

然而黑马却忽然发狂，颠簸着狂奔起来，狂掣的风在耳边呼啸，似乎誓要将马背上的人癫落下来。

苏青绾察觉到了不对劲，她的金针不止于此。

怎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