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荣王还想说什么，皇帝却睨向了他，“怎么，荣王舍不得了？”

荣王自然是舍不得，可这话他又如何敢在皇帝的面前说出来。

咬咬牙，荣王握紧了拳头，坚决道，“此人已经与臣没有干系了，臣愿意为陛下分忧。”

皇帝笑了声，也不知道这笑声之中含了怎么样的情绪，“既然如此，那此番稗史侯、苏衍年等逆臣的监斩官便由荣王来。”

荣王跪地叩拜，“臣谢主隆恩。”

此事到此为止。

皇帝挥手叫所有人都退了，唯有荣王被留了下来。

皇帝上前，俯身亲自将荣王从地上掺了起来。

他伸手拍了拍荣王的肩膀，低声说道，“朕知道你的忠君爱国之心，这些朕都记在这里。”

他说着，戳了戳自己的心口。

荣王垂头，“微臣不敢。”

皇帝手按在荣王的肩膀上，重重往下压了压，“你啊，其他地方都好，就是后宅总是闹腾个没完，朕和你说了多少次了，妾室你喜欢便多宠爱宠爱也不为过，但是一定要尊重正妃。你呢，你怎么做的？”

荣王垂头不说话。

皇帝叹了口气，目光一点点冷凝下来，“你闹得王府里除了一个庶长子就再没有别的子嗣，看如今……”

荣王老泪纵横，“陛下，微臣可是将这唯一的独子给献出来了……”

苏青绾走在人群最后，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荣王，眼底里闪过一抹晦色。

她最后一个踏出殿门，殿门自身后轻轻关上，有细微的声音从身后隐隐绰绰传入耳中。

直到殿门阖上，苏青绾的唇角勾起一抹霜色。

一步步踏下勤政殿外的九十九阶玉阶，玉阶之下有一蓝袍男子正在等着他。

那人玉冠锦衣，身条颀长，素来带着温润笑容的脸上布满了阴沉，狭长的眸子锁住苏青绾的身形冷冷看着苏青绾一步步朝着自己走来。

苏青绾仿若没有看见这个满身阴郁冷冽的男人，她正准备从慕容恪的身边走过，男人却是伸出手扼住了她的手腕。

虽然是隔着衣衫，可即便是这样苏青绾仍旧觉得恶心的想吐。

她挣扎了几下，没有挣脱，狭长的眉眼挑起，“七殿下还真是一个健忘的人，臣女提醒过您的事，您又忘了？”

慕容恪面色沉郁，耳畔似乎响起少女冷淡的嗓音。

她说，殿下请您自重。

慕容恪咬碎银牙，“苏青绾！”

他的舌尖将这三个字在口中翻来覆去，细细磨碎，狠狠嚼在齿见，舍不得吐掉，又咽不下去。

眼前的少女，太过磨人。

让他恨之欲其死，却又忍不住想将之掌握在手，为他所用。

慕容恪还想说什么，虎口蓦地剧痛，下意识松了手。

再想去抓苏青绾，一道人影已经挡在了苏青绾的身前，高大阴影覆盖下来，慕凛夜的身形要比慕容恪高上一些。

他含笑，促狭看着慕容恪，“七殿下，勤政殿前如此拉拉扯扯、吵吵闹闹，您刚被陛下责罚，若再与安国郡主纠缠不清，恐怕陛下知道了只会更加生气。到时候您怕是连书都编不成了。”

慕容恪上上下下打量着慕凛夜，深邃的眼里涌上一抹恨意。

他没有接慕凛夜的话，只是冷冷提醒道，“慕将军，此女并非眼睛所见那么简单，她除了你，与吾的九弟亦来往密切。你说，若是吾那个九弟有朝一日登上了大位，此女会选择谁？可莫要被当了枪使，最后还被一脚踹开。”

他张开双手，笑声苍凉，“你看看如今的吾便知道。”

慕容恪一番话之后，转身离去。

苏青绾始终面容平静，甚至半分也没有因为慕容恪所言有所动容。

她朝着与慕容恪相反的方向而去，直到慕凛夜快步追了上来，“你跑什么！”

“慕将军不是不想见我？我不会给自己找不自在。”

慕凛夜牵了牵她的衣角，“不是你让我滚的。”

他语气有几分委屈，像一个讨不到糖吃的孩子。

苏青绾回头瞥了他一眼，“那你滚了吗？”

她记仇，对谁都一样。

慕凛夜站住脚，苏青绾仍旧在往前走，被扯住的袖子绷紧，有碎帛之声隐隐在耳边响起。

苏青绾站住了脚，二人已经到了一处隐蔽的幽径，周围一个人也无，只有灌木丛里传来细碎的猫叫声。

慕凛夜冷冷凝视着苏青绾，那眼神似乎恨不得要将她撕碎。

苏青绾微微昂首，目光锐利与他对视，半分不惧。

两人对视许久，到底是慕凛夜先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