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可是真没想到江胥还能完好无损的从老爷书房里头走出来,就没忍住多打量了江胥两眼。江胥却是分毫不做避让,直直的就迎了上去,最后反倒是管家被迫移开了视线。
二人倒是相安无事,不过就是气氛着实有些尴尬。
管家又是疑惑又是好奇,那一张脸上神情变换看着也是有趣。可他刚才才对江胥疾声厉色的喝问过,这会儿江胥能从江老爷房里安安稳稳地走出来,管家自然就猜到江胥压根没对小姐不敬过,是他自个儿受了人唆使。
这么一来,他哪儿好意思再开口跟江胥说话?
江胥也是恶趣味的厉害,这管家不出声,她就也装作压根不知道似得,由着管家在身旁迟疑纠结,种种情态不一而足。
吴易奚和陈玉早就等得忧心不已,这会儿见着江胥被管家送出来,陈玉就等待不及,小跑着冲去先将江胥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
见着是没什么明显的伤痕,才拍了拍胸口松了口气。这下吴易奚也走上前来,看陈玉这幅反应,就跟着安下了心。
不过他还是多一分思虑,又顾忌着江家管家在场,就压低了声音询问。
“胥儿,江老爷可有为难与你?”
江胥倒是头一次听吴易奚这么说话,声又低又沉,跟琴声似得在耳朵边响起来。
江胥不由瞥他一眼,摇了摇头。她早有打算,所以刻意扬起了声,就是要说给管家听。
“老爷怎会为难与我?他不过是想念小姐,喊我去问话罢了。”
吴易奚觉得有理,就点了点头。管家听到这话也停了试探的想法,安安稳稳把他们三人带去庄子上的客房。
既然得了江老爷的话,江胥自然也就大大方方带着陈玉和吴易奚多留了几日。陈玉也算是一解相思之苦,整日都围在陈嬷嬷身边。而江胥就趁着机会又跟吴易奚多读了两篇文章。
估摸着是江老爷已经发了话,江胥这几日明显就觉得江家下人对她的态度变了许多。原先可有的是人对她嫉妒又不满,活像是现代的柠檬精,那酸味隔着老远都快能飘她鼻子上了。
这嫉妒当然不是一天两天能解决的,但是这些心怀不满的下人是明显不敢当着她的面晃荡,来刻意碍眼了。
江胥这几日住的也是实在舒心,虽然不能说江家对她有求必应,但也差不了多少,好歹勾心斗角的事是没敢再拎到她面前来。
说起来倒是还有件事,这几天江胥给陈玉放了假,陈玉就每日陪着陈嬷嬷,顺便再把陈嬷嬷的活计都揽在自己身上。江胥偶尔也去帮忙,就当是圆自己难以尽到的一片孝心。
既然做活那就很容易跟江家的丫鬟们撞在一起。
江胥和陈玉就发现前几日搬弄是非的那几个丫鬟都已经好几日见不到人了。
这事江胥也有些数,江老爷那么高高在上的人,可顾不得去管下头下人一言一行。江胥不用想都知道一定是管家险些被那丫鬟害得阴沟翻船,暗中出手惩治过了。
江胥也没把这事跟吴易奚说,只在偶然跟管家碰面时先释放出了善意。果不其然,她才冲管家点了点头打过招呼,管家就乐得眯缝起一双小眼,不住连连点头。
吴易奚看江胥对江家似乎是有些留念,但他们已经出来的够久,不合适再拖下去了。所以几人出了江家大门,吴易奚见江胥回头去看,就低声安抚道。
“胥儿不必太过流连,若你日后想家,我还带你回来便是。”
江胥就笑了笑,一双凤眼漾着波光似得。
“胥儿多谢少爷。”
三人里头就带了两个女眷,吴易奚也不是个身强体壮的武夫,这一路自然是走不快的。索性三人也没什么急事,一路上赏景似得晃晃悠悠,等到太阳往西边去了,就趁着傍晚晚霞进了镇子。
吴易奚抬眼瞧了瞧那天色,又低头看过已经面露困倦之色的江胥,眼底就不由氤出笑意,轻声叹息一句。“离吴府已经不远了,天色不早,我们也不急着赶路,今晚就找家客栈歇下吧。”
江胥早就困得不行,偷偷摸摸打了好几个哈欠了。吴易奚这话可以说是正中下怀,江胥眼睛一亮,狠狠点了点头。不过她也不由好奇,四处转头将这小镇打量了一遭。
镇子算不上破败,但也绝不富足。四周搭着窝棚,房顶上竟然还有盖着茅草的。江胥砸了砸嘴,伸出手去扯了扯吴易奚的衣角。
“这镇子……开得起客栈?”
吴易奚刚低下头来就听到这么一句,不由得哼笑出声,分外无奈似得摇了摇头。“穷者愈穷,富者愈富罢了。镇子上只有一家客栈,是为往来行商提供落脚处的。虽然算不上精致绝伦,倒也还干净。”
贫富差距呗。
江胥就叹了口气。
三人在镇子前下了马,牵着缰绳迈进了小镇。镇子果真是不大,江胥觉着自己走了还没两步,就瞧见那客栈前头飘着的破布旗子。
木门外头点着盏灯,在寒夜里头摇摇晃晃明灭不定。
三人打算的倒是不错,可等他们牵着马进了客栈,却在大堂里瞧见了一个绝不该出现在这儿的人。
“刘虹?”吴易奚目露诧异。
江胥则皱了皱眉。
刘虹闻声已经回过头来,眼底放了光似得盯着吴易奚。那惨白的脸有了点血色,颤抖着嘴唇踉跄着两步扑了过来。
吴易奚皱了皱眉,还是伸出手去把人接进了怀里。刘虹身子不住地打颤,明明语气里尽是惊恐委屈,可她从吴易奚肩头抬了眼,瞧着江胥的眼神却充斥着傲慢和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