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儿等着她呢。
江胥无声地冷笑。说不生气那当然是假的,江胥的手死死攥着缰绳,一时神情也有些阴翳。刘虹抿了抿唇,似乎是还有些慌乱,低下眼来移开了视线。
吴易奚却是不知这后头的风起云涌,他看刘虹面色不对,一双长眉拧得死紧,沉声开口询问道。“你怎么会在这儿?家里出了什么事?”
刘虹闻言,就跟找到了主心骨似得。她先是转过了视线,一双眼睛里头泛着盈盈水光。接着就哆嗦着嘴唇开了口,语气还颤颤巍巍,带着没能褪去的慌乱。
“少爷……少爷你是不知。”
吴易奚一听就觉得不对,沉下面色急声催促。
“到底是什么事,你还不快说!”
“那日您与江胥姑娘离府不过几个时辰,佃庄里就来了贼人……”刘虹身子一抖,神色仓皇的往吴易奚怀里钻。吴易奚心中着急,可又对这女人实在没辙,只能张开双臂任由她挨挨蹭蹭,没骨头似得倚着。
“那些个贼人,竟然,竟然要我们交出二公子!还说,若是不交……不交就砸了吴家的庄子!我一届女流,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就想着出来给少爷报信,也好让少爷有些准备……”
话音未落,刘虹扯着吴易奚的衣襟,两行清泪已经淌了出来。她咬着下唇低声抽泣,神情惶恐又委屈,看着也是梨花带雨,颇有些惹人怜爱。
可这话说完,吴易奚竟然先回头去瞧江胥。两人视线交汇,江胥就点了点头,转身招呼陈玉。“走,牵马。我们得赶回吴府了。”
吴易奚见她竟然这么快就理解了自己的意思,也是忍不住惊异。接着,就笑着点了点头,一边松开了怀中的刘虹转身,还不忘招呼随着刘虹出来的下人。
“都快些,万万不能叫那些贼人得逞。”
陈玉还有些愣神,瞧瞧这个看看那个,见江胥已经迈着大步往外头走了,这才紧跑两步,扯着江胥衣袖。
“姑娘姑娘!这是怎么了?”
说着,她压低了声音,偷偷往后头瞥了一眼,这才偷偷摸摸地悄声道。“她说的不是假的吗?”
江胥步子迈的急,也顾不得反应,顺着陈玉视线往回一瞥,正瞧见那小鸟依人的三夫人。江胥就转回了视线,摇了摇头,语气也带着两根急促。
“这事是真的。拿佃庄和二公子撒谎,太容易被拆穿了。只要我们回去瞧上一眼,就知道这事是真是假。她要是想来找三少爷,犯不着找这么拙劣的借口。”
陈玉闻言就赶忙点了点头,可神色还是有几分迷惑,迟疑着道。“可她能有那么好心……还跑出来给我们报信?”
这话说完,江胥已经牵着马站在院子外头了,她呼出口气,平复了有些急促的呼吸。接着就避开站在四周的下人,凑在陈玉耳边悄声道。“你可别信那鬼话。她多半是觉得二公子指望不上,就自己早早跑路了。”
说着,江胥一声嗤笑,神情尽是不屑。“问题是大难当前,把庄子扔下,这名声可不好听。再说她一个女人家,哪敢真的离了吴家?”
听完,陈玉恍然大悟,皱了皱小脸,愤愤道。“她就是找个借口!拿三公子和姑娘您做挡箭牌呢!”
江胥就露出一副孺子可教的欣慰神色。这时吴易奚也已经迈出了门,刘虹还捂着面颊,不住地低声抽泣。泪珠子就顺着指缝,“吧嗒”滴落在地。
江胥伸出手去,把手中一根缰绳递给了吴易奚。吴易奚就不由露出两分宽慰来,接着他一扯缰绳,长腿踩上马镫,眼看着就要翻身上马。可刘虹却伸了手,把吴易奚一截衣角捏在手里,攥得死紧。
吴易奚觉出这力道,只得停了动作,可他心中急切,皱紧眉头看向刘虹,沉声呵斥。“你这是做什么?”
刘虹眼眶通红,嘴唇苍白,像是被吓到了一般还稍稍瑟缩一下,但那手上力道是半点没松。她打着哆嗦,小心翼翼地道。“您别回去,那些贼人凶悍的很,您一届文人,肯定讨不到好处的……”
吴易奚听到这话,一阵的怒气翻涌。他狠狠瞪了刘虹一眼,嗓音低沉。“二公子可是我兄长,我还能看他落入贼人之手吗!你给我松手!”
刘虹面色愈加苍白,捏着吴易奚衣角的手都用力到骨节青白。她嗫嚅着,低声嘟囔道。“可二公子平日里对您也不好……”
吴易奚面色沉冷,死死咬了咬牙。“你可知家丑不能外扬?!就算他平日里言行不当,那也是我的兄长。就算是不为了他,佃庄是我吴家的基业,此时父亲和大哥都不在主宅,我还能让吴家连个主事的男子都没有吗?!”
这话说完,吴易奚盯着刘虹双眼,一双黑白分明的如画眼瞳里几乎洇出了血丝,那话音也像是从喉咙里头生生挤出来一般压抑。“刘虹,你此时阻拦,是何居心?!”
刘虹哪里接得住这么大的帽子,她身子一颤,眼底尽是慌乱。接着,她似是实在支持不住了一般,明明手还捏着吴易奚的衣裳,身子却软趴趴地向前倒了下去。
四周霎时一阵忙乱,吴易奚离得近些,赶忙从马镫上头又落了地,上前两步伸出手臂,赶在刘虹一张娇嫩脸蛋着地之前,将人接进了怀了。
江胥撇了撇嘴,不由也有些烦躁。
也就是这时,她稍一抬眼,就瞧见刘虹似乎是松了口气一般,浑身又放松了些许。江胥忍不住挑了挑眉,心下冷笑。
接着就故作担忧急切,赶忙也上前两步,一伸手就搭上了刘虹腕子。腕脉在指尖跳动,怎么摸都不像是有问题的模样。
江胥倒也不拆穿,就慢慢悠悠地起了身,叹出口气来。“夫人本就受了惊吓,哪里承受得住少爷责难呢,会晕倒倒也不奇怪。”
说着,江胥扯了扯吴易奚的衣角,低声恳求道。“少爷还是体谅着夫人一些,今晚就歇在这客栈吧。”
吴易奚的烦躁怕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他长叹口气,瞧了瞧自己怀中人事不省的填房夫人,最后也只能闭了闭眼,皱眉压下心中急躁。“就听胥儿的吧。先住一晚,明日出发。”
下人就赶忙去找了掌柜,本想再为几人安排住处,可这小镇上的驿站就那么大点,实在是没什么地方能腾得出了。
吴易奚倒也没什么少爷脾气,只让下人们匀出两间房来,先让江胥和陈玉有了安眠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