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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女子

吴易奚皱着眉头,叹了口气。可他也是没辙,这天气里头哪个下人不是这么过来的?于是他只能无奈又责怪的瞧了江胥一眼,就握着她的手把人往书桌跟前引。

江胥这才注意到自己和吴易奚交握的手。吴易奚的手很漂亮,骨节分明,白玉似得精雕细琢。虽然常年握笔,但那力量感一点不缺,一看就知道是个男人的有力手掌。而江胥的手就娇小又柔嫩,雪白的一小只,被吴易奚轻易握在掌心里头。

江胥面色一红,赶忙低下了头。

直到吴易奚都将作品摊在江胥面前了,那手也没有要松开的意思。这会儿江胥的小手早就被暖的热乎,甚至那温度都从手上一路烫进了心里。江胥就没忍住挣了挣,吴易奚才恍然似得赶忙松了手,那耳根也是通红。

江胥就没忍住笑,轻咳一声,低下头去瞧吴易奚推过来的文章了。

吴易奚那字确是漂亮,平日里江胥总惦记着烦心事,又被这男人酸腐之气折腾的头大,哪里顾得上欣赏那张画中仙似得脸?

可这会儿低头瞧见这字,江胥脑海里几乎是下意识浮现了吴易奚的脸。似乎这一手俊逸平顺的字体,也只有那张脸才配得上了。

江胥一时走神,就低低念叨出一句来。

“字如其人……古人诚不欺我。”

这话一出江胥不由耳根一红。转而去看吴易奚,就见这男人也是蓦然转过了视线,耳廓又是一片通红了。

江胥赶忙拍了拍脑袋,把那点旖旎的心思甩了出去,竭力静下心来,去研读这篇文章。这么一瞧,那文章行文规范,平仄对应,死死踩着格式没有一丁点的越界。江胥一阵头

疼,狠狠揉了揉额角。

“我的三少爷啊,您这文章是给社看的?”

她学这儿的文字本来时间就不长,再遇到这么个书面化的文本,当即就两眼一抹黑,只觉得自己在看天书了。吴易奚闻言也是一怔,接着就露出笑来,神情之间不无骄傲。

“自然是给那田间劳作的农人了!”

江胥真是觉得自己有些无言以对。说吴易奚是书呆子,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可他还偏偏是个儒生,重农耕,也看实事。所以这么一篇刻板规整的文章竟然不是什么治国大策,或是写给哪家的骈文。

而是一篇用来教导百姓懂那天时地利的科普文章。

我要是语文老师,非得给这傻孩子气死。江胥磨了磨牙。

吴易奚也瞧出她面色不对,颇有些诧异。

“这文章不好?你瞧这行文结构,平仄对照。这其中所言也句句是真,经过我们诸多文人反复推敲终才定稿。”

江胥闻言就是一哽,几乎没忍住要敲吴易奚的脑壳。

“是,能不好吗!”

说着,江胥指了指那上头的字句。她头次看到这文章,真以为自己又回到了被《洛神赋》支配的恐惧当中。

“少爷你自己瞧瞧。先不说这百姓是否识字,就凭这篇文章,哪怕是念给他们听了,他们恐怕也是根本就不解其意啊!”

吴易奚就愣了愣。

江胥叹了口气。

“您可还记得香山居士白居易?他每作出一首诗来,都要去念给门口的老叟去听。您可知其中深意?”

吴易奚还傻愣愣地,只管摇头。

“您这文章若是要递去庙堂之上,当然担得起盛赞。可少爷您写这文章是要流于市井,您那对仗平仄便皆是无用之物!”

吴易奚哪儿见过江胥这般气势,当即被震在原处,神情里头添了思索。江胥抿了抿唇,转而叹了口气。

“您给百姓写文章,却让文人士子品评。您可知这天时地利变化颇大,若是今年大旱该如何?若是蝗灾来犯又当如何?”

“您该问的是农人!行文也好,文中所言也罢,都该是农人来答!”

江胥点了点桌案,低声喝道。

吴易奚只觉振聋发聩,冬夜里惊雷似得震在他脑袋里,像是把一直混沌的思绪强行打开了一般。

可江胥话还没停。

“如今的文人,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就说少爷您,那麦穗种在地里,您能认得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