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秦欢愉就从顾怀钰手中将药碗夺到手中,就要把顾怀钰赶出去。他前脚刚走出去,后脚躺在床上的顾老爷,如同深海溺水一般猛地钻出被窝,深深吸了一口气。
“那小子终于走了,”顾老爷先呼出一口气,随后又看向顾夫人,问道,“我这装病啥时候是个头啊?”
秦欢愉正吹着药碗里的药,听到这话,不由得抬头看向顾老爷,好心提醒着说道:“父亲若是受不住这样的日子,干脆明儿就跟夫君坦白了吧?”
“不成,好不容易看着那小兔崽子像样点,我若这个时候装不下去了,这段时日都白费了,指不定他又回到以往那个顽皮样子。”顾老爷一听,一双剑眉扬起,立刻否定了秦欢愉的提议。
顾夫人半躺在床边,无奈的看着顾老爷那副模样,她无声叹了一口气摇摇头,随后转头对着秦欢愉说道:“如今我病倒了,眼下又是年底事儿最多的时候。你在顾家少说也有四五年了,你是个聪明的人,顾家交给你,母亲我很放心。”
在看到顾夫人生病那一瞬间,就猜测到会有这么个局面,是以秦欢愉倒显得十分镇定,她将手上的药碗递给了顾夫人,随后才开口说:“欢愉执家尚且可以,可顾家的产业,欢愉生怕接管不周。”
“哎,这有什么的,”顾老爷不等顾夫人开口,便先一步说道,“顾家的产业素来是有专人打理的,夫人,你就把许管家拨给儿媳妇去吧,再说了,咱们迟早也要退居二线颐养天年的,让这小两口早些接手顾家的产业,百利无一害啊!”
顾老爷声音中气十足,且蠢蠢欲动想赶忙把顾家产业抛给顾怀钰和秦欢愉夫妇二人,待他们足够稳重了,顾老爷想带着顾夫人在承昭国内游山玩水。
“许管家是顾家的老人了,许荣的祖母是顾家的家生子,嗨,跟你说这些作什么,总之许管家是个老实人,你若有什么疑惑的地方,大胆的去询问他。”顾夫人撑着精神与秦欢愉叮嘱顾家的情况。
没几句话之后,精神气儿就消耗的差不多了,秦欢愉伺候顾夫人歇息后,又让崔妈妈将屋内的药味散淡些,怕味儿捂着太久,人好不快。
等这些事儿安置好后,秦欢愉带着顾老爷的话,回到自己的院子里,找着顾怀钰后,将顾老二人将顾家交予他们二人的对话原封不动的说出口,倒是把那些装病的对话掩了去。
“我原也是这么想的,许叔都被派给我们,看来父亲和母亲当真病的严重了。”顾怀钰听到这个消息,并没有因大任在手觉着有挑战性,反而还在担心顾老夫妇的健康。
秦欢愉又见顾怀钰那惆怅的样子,心有不忍可想着顾老爷的态度,她硬了心的将话题转移了。
“母亲如今生了病,这生辰怕是过不了了,如今你是顾家的作主的人,今年这生辰你觉得咱们该怎么做?”秦欢愉坐到顾怀钰的对面,她给他倒了一杯热茶,倏尔问起这事来。
顾怀钰忙也把注意收了回来,秦欢愉提及的这事儿,确实是眼下当前大事儿。
他沉吟片刻,随后说道:“母亲大病,生辰大办也不好。但生辰总不能不过,你瞧这样行不行,对外说母亲大病未愈,今年的生辰咱们自己一桌子过就好了,别人来人往的,反而更让母亲操劳了。”
“我原本也是这个打算的,既然你也这么觉得,那便这么办了,”秦欢愉赞同的点点头,她停顿了片刻后,又问起顾怀钰来,“如今父亲和母亲大病,顾家无人作主,来年入春就该春闱了,这可是取决于你当官儿的大事,不要紧吧?”
顾怀钰浑不在意秦欢愉的关心,他呷了一口茶水,心事沉沉的回应道:“该学的东西,这些年也学的差不多了,这春闱考的也是我自个儿的事,不碍事。”
“你心里有主意就好。”秦欢愉这才放心的点点头,她起身就要往外走。
顾怀钰见她要出去,不由得问起她来。秦欢愉闻声随后回头笑着说道:“母亲今日没法子看帐薄,今儿的好多事都压着呢,我得赶去前厅解决了先,不然顾家下头的人,该躁动了。”
“我陪你一道去吧,要他们不服你,还有我这个顾家少爷压着。”顾怀钰忙放下手中的茶杯,先秦欢愉一步往前院走了去。
印云瞧见与平日不同的顾怀钰,有些意外,她神不知鬼不觉的站在秦欢愉身后,小声问道:“姑爷这几日跟变了个人似的,以往您去前厅管家的时候,都不曾见姑爷说给你撑面子的。”
“主子的事儿你也敢打趣的?”秦欢愉瞥了一眼印云,随后目光也忍不住落在顾怀钰离去的方向那儿,轻轻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我倒宁愿他还像以往一般无忧无虑,只知读书难的。”
印云被秦欢愉训斥,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她先是抿唇故作不言,可听了秦欢愉这句感慨的话,忍不住开口又说道:“姑爷这样也挺好的,姑娘您在顾家也不会像先前那般累了。”
秦欢愉没回印云的话,她迈着步往顾怀钰的方向追了过去。
如今的秦欢愉,早已不是四年前那个新妇了。这些年她在顾家善待下人,顾家家生子又不是愚笨之人,大家都看在眼里,渐渐的也没人说什么新妇不懂顾家规矩的话了。
且,今日的秦欢愉坐在主厅听着这些下人向上汇报着事务,里头汇报的事儿再也不是些虚的没得。
或许是顾怀钰坐镇,镇压了这些管家婆子的心思,也可能是秦欢愉的好名声,终于软化了这些管家婆子的心。
总之今日处理顾家的事儿,秦欢愉觉得从未顺利过。
当最后一件事汇报完了,眼看这些管家婆子要走出正厅,秦欢愉与顾怀钰相视一眼,前者眉眼含笑的望着他,后者眼中带着敬佩之意回望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