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少爷！”马车外头眼尖的下人，一眼就瞧见单手拎着书箱走出来的顾怀钰，赶忙上前去提了顾怀钰手里的东西。

马车里，顾夫人听到动静，立马让人开了马车门，匆匆的下了马车，还没等顾怀钰走近呢，顾夫人就上前，双眼含泪，欲言又止的看着这个九天未见的儿子。

“我儿……辛苦了。”顾夫人从莫北修口中得知，贡院内的环境十分差，考生只有不到转身的小空间，一想到她护在心尖儿上的儿子要在小黑屋里呆上九日，顾夫人就心痛的说不出话来。

她这几日在府邸，一直想着第一回见着儿子时，该是什么模样，该说什么话。尽管脑袋里上演了千遍万遍，可真正面对的时候，顾夫人的千言万语最终只能汇成一句话。

这儿，顾夫人含泪觉着应当场面有点母子情深的氛围时，顾怀钰这头适当的拍了拍顾夫人的肩膀，乐呵呵的笑着说道：“贡院的饭菜好难吃，要被小爷知道是哪家供的伙食，小爷第一个就去收了这家，让他倒闭。”

“……”

顾夫人饶是在感性些，当她听到亲生儿子这么一句话，心里再多的感动和心疼，在这一瞬间，瞬间破灭了。

她淡然的擦拭着眼角细微的泪花，神情自若的转身往马车方向走去。顾怀钰察觉出母亲的不对劲，有些不明所以的挠了挠脑袋，跟着顾夫人往顾家马车方向走了过去。

“姑爷回来啦。”印云见着顾怀钰来了，先是乐乎乎的跟顾怀钰打了招呼，然后仰头就对马车里的人喊道。

秦欢愉坐在马车里，正在跟顾老爷面面相觑着，他们听到外头的动静，顾老爷先是下意识前倾身子，似乎是要迎接顾怀钰，但是他感受到秦欢愉的目光，立即又坐了回去，并莫名其妙的心虚的将目光移开。

秦欢愉正纳闷顾老爷这么克制自己要做什么时，马车的车门被打开来。今儿出府的时候，顾夫人特地要了顾家最大的马车，她还说着这一回要一家人坐在一辆马车上回去，是以，今天这辆马车足足能容纳四五个人。

顾夫人先上的马车，秦欢愉下意识看过去，就见婆母的脸色并不是很好，秦欢愉心下一个咯噔，她以为顾怀钰是缺胳膊短腿了，她心慌的往后一看，就正巧与马车下站着的顾怀钰对上了眼。

顾怀钰正站在马车车门前，他故意站在门口正方，就是想第一眼瞧见秦欢愉。果不其然，他看着了九天没有见过的秦欢愉，不知道为什么，九天里的沉闷心情，在看到活生生的秦欢愉那一瞬间，就心旷神怡了。

“你愣着作什么，上马车回家。”顾夫人的声调颇为冷淡，明眼人一眼就看出来顾夫人的生气，秦欢愉看了看顾怀钰又看了看顾夫人，思索了片刻后，她想，或许顾怀钰怕是用他那耿直性情，气着婆母了。

随着顾怀钰最后上了马车后，顾家的马车才往顾家的方向开了过去。马车内的氛围，算不上温馨美好，有顾夫人冷冽的气质压场，原本应该喜庆洋洋的氛围，有些许的沉闷。

然而，主人公顾小公子，却浑然察觉不出顾夫人的不开心。

“我这么多天没见到你，你怎么反而还更瘦了？”顾怀钰皱着眉头看着秦欢愉，他进贡院时，明明记得秦欢愉的脸蛋还是那个圆润的，这三年来他好不容易把当初瘦的出奇的秦欢愉养的圆润些。

这才几天的功夫，一朝回到解放前了。

秦欢愉见状，下意识的摸了摸脸，触手依旧是肉的软嫩的质感，“你出贡院第一句话说的什么啊？”

“我说贡院的菜不好吃，改天要找机会把那提供菜的小店拆了。”顾怀钰揉了揉鼻尖，说话倒是很坦诚。

秦欢愉愣了愣，她扭头看着顾夫人，就见婆母的脸色更深了。当下她就了然了，顾夫人在顾家时，还曾问她，顾怀钰出来后会该如何哭诉贡院狭窄，顾夫人连作为母亲的安抚的话都想好了。

可偏，顾怀钰又岂是别人所想的顾怀钰？这猝不及防的一句话，彻底打破了顾夫人幻想的场景，这也怪不得婆母不开心了。

秦欢愉小心翼翼的拽了拽顾怀钰的袖口，小声说道：“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九日不见母亲，总该说想念才是的，再不济，也该跟母亲说一声考试发挥好不好，你这无厘头的话，提它作什么。”

“啊？”顾怀钰此时此刻脑袋空白，他脑海里想的全是回到院子里后，定要洗个热水澡舒适筋骨，却哪儿有那个功夫想这些事。

“母亲，怀钰问您，一会儿回去后吃些什么？”

秦欢愉早已了解他这副性子，前些年她也气过顾怀钰不懂氛围，可后来渐渐她也就习惯这个人的脾性了，如今这么大好的气氛下，不应该闹得母子不快的，秦欢愉就只好硬着头皮出面，来给顾夫人开解。

秦欢愉当顾夫人的儿媳妇三年，也不是白当的，顾夫人显然也是吃秦欢愉这套的，渐渐的脸色就没有刚刚那么难看了，再加上顾老爷在一旁说着好话，顾夫人这才开口说道：“我让下人去买了些新鲜时蔬，还能吃什么，吃饭。”

虽说面色缓和了，可是语气还是僵硬的。顾怀钰饶是再愚笨，在秦欢愉这番暗示下，也该反应过来顾夫人的生气。

“吃的什么饭？是三菜一汤还是四菜一汤，有肉吗？”顾怀钰很懂顾夫人柔弱的点，他这话一说出口，可比秦欢愉的哄有用的多了。

顾夫人瞥了一眼顾怀钰，原是想生气的，可是到嘴边的话她反复想了想，这事她儿子没有原则上的错误，她只好又吞了回去，语调缓和了不少，“你爱吃的红烧肉也有的。”

“母亲早晨亲自带着崔嬷嬷去挑的菜，一上午都在厨房备菜呢，生怕就做少了你吃不够。”秦欢愉忙扩充解释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