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鲁斯这下着实不知道,该用什么心情来面对比较好。
任务。
似乎在希德心里,任务比什么都重要。
然而布鲁斯却是个非常谨慎的人。
他不愿意草率地就询问希德任务的内容到底是什么,他宁愿去猜。
那么是谁给希德的任务呢?任务到底是做什么呢?完成任务能够得到什么呢?所有任务结束以后呢?希德现在还在进行他的任务吗?
车子在路口拐弯。
右转,驶向纽约的中心。
布鲁斯和希德聊天,聊一些琐碎的小事,重温童年时的记忆,而后互看着彼此,在心中默契地感叹起世事无常。
虽然总不愿意承认,但事实上,我们的生活就是这样的,我们也没办法阻止它往我们不想要的方向上发展,我们能做到的,只是看着,然后偶尔的,试图改变一下而已。
“上个月,我在公园里看见一只猫。”
布鲁斯忽然说道:“黑色的,断了一条腿,呼吸断断续续的,要死的样子。”
希德安静地听着。
听着布鲁斯没什么情绪地说道:“我不知道出于什么情绪,把它捡了回去,找医生来把它治好了。”
“然后在一个晚上,它跑了。”
“……”
布鲁斯表情平静,摸着手指,然后语气同样平静地说道:“阿尔弗雷德说,野惯了的猫是养不熟的。”
“他们需要自由。”
希德没吭声。
他温顺地低着脸,暂时收敛起那些可能会让布鲁斯感到不安与惶恐的野心。
但是布鲁斯想到希德做的那些事情——他清楚地知道,希德会是好的情人,却很难会乖乖的成为一个好的爱人。
希德是那只黑猫。
断了腿,也要奔跑,断了气,灵魂也要继续燃烧。
布鲁斯知道自己无法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他眼睁睁地看着。
年轻的时候可没有人特地告诉他——
原来爱情是这样。
原来他会成为爱的奴隶。
而现在也已来不及后悔。
-
托尼喝了很多酒。
他也不是不懂克制的人,只是在今天,在这么个日子里,他没有办法克制,也不想克制自己。
酒宴上所有的人都心怀不轨。
他们手上拿着酒如同拿着的凶器,随时随地准备着犯罪,准备着在托尼身上割下一块肉来要挟好处。
而托尼不在乎这些。
他靠在窗边,一边吹着冷风,一边想到他的希德。
今天是他和希德第一次见面的日子。
他侧过头——
女人们手上镶钻的腕表,颈间流转着繁华亮光的宝石与珍珠,各色的裙摆,在行走转身间掀开了城市入夜后第一张繁华的帷幕。
香槟红酒,踩在脚底的昂贵画毯,从天花顶一泻而下的巨大水晶吊灯,折射而出的光点缀了墙上的壁画。
然而金钱是无用的稿纸。
权力是龌龊的勾当。
唯有酒——唯有酒能够带来一瞬间极度清醒的瞬间,尽管代价是无止境的混沌。
托尼忽然将杯中的红酒,泼到脚边那总是在他身旁来回甩动的裙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