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是新开的。”
希德露出一个纯粹的笑容,苍白的面颊上终于溢出一丝血色。
“我很喜欢。”
他不知道是在对谁说话。
医生猛地感觉到惊悚。
谈话一直到这里,希德便失去继续聊下去的欲望了,他将手收下去,手铐间的链条叮叮当当地响。
他静静垂下了脸,浅金的眼睫在下眼睑边留下一道阴影,一如黄昏时,树下慢慢远去的金色余晖,褪去了仅剩的生命力,让人开始怀念刚才那一瞬间迸发的光彩。
是爱给予他如此的活力。
也是爱夺取了他所有的未来。
门外有两个高大的看守人,他们在医生按下桌边的按钮后,推门而入,带着希德准备离开沟通室。
而希德走到门口,忽然转过头来,笑着对医生说:“你猜一猜,我患了什么病?”
医生一愣,错过了回答的机会。
希德被看守人带走。
门重重关上。
医生坐在位置上发了会呆。
他感到困惑——按理来说,希德潜意识里一直没有接受自己“患病”的这一个事实,然而就在刚才的那一个问题中,医生恍然窥见了一点希德那曾经为人所惧怕的疯狂。
你看不透他,所以产生了可怕的错觉。
这错觉或许会让你沦陷。
医生回过神来,抹去额上的冷汗,收拾了自己的东西,起身离开沟通室。
路过病房区时,从门内传出来的,疯狂的叫喊声几乎要掀翻屋顶,以及那凄厉的哭声,惨叫声,低沉但无法忽视的呓语。
让医生背脊发凉的是——这一片关着的都只是威胁度比较低的普通病人。
回到办公室,医生看见了正坐在沙发上翻阅报纸的同事。
沙发上的同事还和他打招呼。
医生虚弱地点点头。
“你刚才,是去和‘蓝眼睛’谈话吗?”
同事问。
医生回答道:“嗯。”
“那你可真幸运。”
同事挤眉弄眼道:“我听说,他是重症区最正常的一个——重点是,他很漂亮吧?我记得当年庭审时,他的照片还上了头版……”
医生看了同事一眼,没说什么。
他其实和这个同事并不是很熟。
所以他也就不可能告诉他的这位同事,“蓝眼睛”究竟是怎样的一个病人。
“当初,我看到新闻报道说,他曾残忍地杀害了四十九个地下帮派的人。”同事抬手放下报纸,似乎是对“蓝眼睛”的事情很感兴趣。
“而且,小丑是死在他手上的。”
“……”
医生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同事的喋喋不休让他有些疲倦。
“你说,他和小丑,真的是情人关系吗?”
“……”
医生眼前浮现了希德的面容——尽管那就是一切的真相,但他还是感到难以置信。
美丽的希德,爱上了一个疯子。
为了这个疯子,最后成为了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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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德在阿卡姆里的生活枯燥无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