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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四章 决定

启程的时间定在了第二日清晨,此回轻装上阵,要带的东西并不多,唯一需要收拾的,是魏迹准备好的各种药物,解毒的、治伤的、止血的,但凡魏迹觉得孟绕白能用上的,他都准备了。

而在此之前,他们还需去一个地方——泷西书院。

孟绕白既然做好了决定,就算岑渡寒一行人的到来,让她暂且搁置了此事,却也只是推迟,而非取消。

送予殷鹤的酒她已经想好了,无法与落风华相比,但同样极富盛名,能让柳淮曲垂涎三尺的苦寒竹,初入口时苦涩难耐,回味却十分甘甜,留有余香,带着竹叶的清新,是一种风雅的酒,据说曾经很得文人墨客的喜爱。

如今“相思之酒”还未酿好,纵然酿好了也无法送出,苦寒竹便是最好的替代物。

指尖是冰凉的白瓷坛身,前日挑选它时的期盼喜悦早已化为虚无,归于平静,孟绕白说不出自己现在是何心情,一面沉稳淡然的旁观,打量着一切,一面疲倦而悲伤的回想着那些传言,否定着自己所有的猜想,赤裸裸的将她与夏涣涣的差距摆在面前。

婚约二字成为再尖锐不过的嘲笑,嘲笑着她的痴心妄想和自作多情。

经过昨日一夜的冷静,盘踞在胸口处,如撕裂般细细密密的疼痛伴随着疲倦被她压了下去,她不是不知事的孩童,情爱也不是她生活的全部。

孟绕白想,她还有事没做完,在丁赟未死前,无论何事都不能干扰到她,可求而不得的悲伤总要有个发泄口。

划清界限的“告别”、将所有的暧昧念想一一斩断,便是孟绕白唯一能做的发泄,光是身世,就注定了她与殷鹤相知相守的未来不会出现,又何必给自己留有希望,在没有越陷越深的情况下到此为止,是她最好的选择。

秦临重安排好了岑渡寒等人的客房和去往泷西书院的马车,并未回到案前,继续处理杂物,而是站在三楼的窗口处,看着孟绕白与魏迹先后上车离去。

秦临重知道,殷鹤与孟绕白是分道扬镳,还是相互表露心意,结果便在今日了。

“希望这场戏的结局,不会让我失望。”他看着马车愈行愈远,轻声说道。

也希望这段持续六年的恋慕之情终得回报,不负你交托的所有犹豫与悲伤,得偿所愿,余生皆远离江湖的腥风血雨,平安喜乐。

秦临重一直庆幸当年的自己遇到了孟绕白,与其相识相交,成为一生挚友。

小阿白,你比任何人都要好,都要值得他人的喜爱。

苦尽甘来,你吃过的苦已经够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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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鹤没预料到孟绕白与魏迹正在来书院的路上,他刚连夜将本家之事安排完,做好所有布置和准备,正是满心疲倦的时候。

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殷华复都会自顾不暇的在各处奔波,没心力关注联姻之事,最后再发觉他特意留在其中的线索与手笔,明白殷家不是他的一言堂。

那是他的警告,只要殷鹤愿意,所谓的家主之位,可一昔换人。

殷鹤对权势没兴趣,也不打算坐上这个位置,即便培养势力与人脉,也是为了日后能做自己想做之事,不受束缚,不受压迫,亦无需向任何人妥协。

他手握权利,是为了自由。

殷鹤做事的速度其实足够快了,短短两日,安排好了象州本家的各种事宜,避免对方留有后招,继续惹人嫌的在他面前蹦跶,还将书院的事务井井有条的做完了,那些流传在泷西城的谣言亦会在三天之内尽数消失。

事情说多不多,但也算不上少,以殷鹤的聪慧不至于出错,但他总觉得不安,似乎哪里忽略了,没有察觉到。

殷鹤垂眸翻阅着手中的书籍,却心绪杂乱,一个字也没看进去,在心中默默盘算在着自己可有疏漏之处。

夏家那里已派人敲打过,若对方机敏,必然明白他的意思,在这两日便会收回安插在泷西城里的人和动的手脚,至于夏涣涣,不过一个自小娇养着长大的女子,脾性柔软,却担不起大事,只会跟着旁人的安排走,还不配让殷鹤亲自动手。

若夏涣涣安分一些,如昨日一般待在客栈里,没有多余的举动,殷鹤不介意给夏家留几分薄面,继续维持着这张温润清雅的面具。

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此次唯一的错处便是没料想到两家的动作会放到谣言上,难道他们觉得自己会听从传言,认下这莫须有的婚约?

但如果孟绕白在旁人那里听到了……

殷鹤皱起眉头,这是他自昨日便担忧的事。

殷鹤一面觉得孟绕白了解自己的为人,不会轻易相信,就算听到了也会过来询问,而非独自随意猜想,一面又觉得三人成虎,若孟绕白当真相信了,误解了他,到时他后悔都没法后悔。

殷鹤知道后者发生的可能性很低,孟绕白出生江湖,骨子里素来洒脱,行事干脆爽利,而非踌躇软弱之辈,更非听信传言之人。

如果孟绕白对他没半点心思,说不准会拍着他的肩,笑着恭喜他,到时候他自可戳破谣言,顺势调整一番对待孟绕白的态度和举止,让孟绕白不仅仅将他当做可交谈笑闹的有人,若对他尚存心意,即便误解了,也不会避而不见,倒是个难得的表露心意的好时机。

但这些殷鹤也只放在心里想了想,他心悦孟绕白,只想着给予她最好的东西,因为夏涣涣的缘由而匆匆忙忙的告知心意,太过仓促了,殷鹤自然不愿意。

殷鹤伸出手按了按眉心,将心绪暂且压后不再想下去,与其在这里担忧,不如亲自去“千金裘”走一趟。

他想见到孟绕白,唯有见到她,方能抹平心中不安与担忧,虽说他先前答应过孟绕白,这几日不去“千金裘”,出尔反尔也非君子所为,可揭开那张温润的皮囊,他本就不是个真正的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