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孟绕白看不惯那群在江湖上为非作歹的家伙,暗中和东营联了手,如今她退隐了,隐居在泷西城中,有些人杀不了,他便来帮她杀,无论是神哭刀,还是十八飘摇手,既然作了恶,便该有偿还的准备。
好在这个游戏足够有趣,等杀了阴迷剑,加上他的人头便是六十六个人,六十六这个数字不错,听起来便吉利,想必她会喜欢的。
秦临重勾起唇角,便是一身毫无修饰的白衣也压不住他周身的狷狂张扬,“现在吩咐下去,兵分三路,我重伤过他,他跑不了多远,我没兴趣再捉一次泥鳅,懂了吗?”
“是,庄主,属下这便去办。”那人应下后便径直退了出去。
秦临重嘴角笑意未收,仍靠在窗边,呼啸而过的风将他的长发吹起,拂过那张美到妖异的脸,他抬起眼眸看向远方,来自长徽山庄的人正小心谨慎的藏身在这座城镇中,阴迷剑注定逃不出这里。
“今日的天气不错。”他轻轻笑着,杀意与戾气却藏在字里行间中,未曾掩饰分毫,轻而易举的决定了一个人的生死,“是个杀人的好天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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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孟绕白退隐泷西城后便鲜少和江湖上的朋友联系,唯有寥寥几人会用书信同她往来,聊的也不再是周遭的那些刀光剑影,长长的信纸上面写得密密麻麻,全是鸡零狗碎的事,而这寥寥几人中,并没有秦临重。
她离开时秦临重正在长徽山庄中步步为营,就等着收网的那一日,让该死的人死的连骨头渣都不剩下,孟绕白担心与他来往,反倒会给他添麻烦,便没再打扰他,于是导致现在的孟绕白全然不知秦临重在江湖上做那些事的缘由是因为她——这是再见时送予她的礼物。
暂时还不知道自己马上就会收到六十六个人头的孟绕白正端着“月下松”从酒窖中走出,将酒坛放在了殷鹤的面前。
“殷先生是要带走,还是留在此处喝?”孟绕白随口一问道,前两次殷鹤总是拿了酒便离开,看起来十分匆忙忙碌的模样,因此她虽这么说了,却不觉得殷鹤会有留下。
殷鹤笑了笑,“书院的事已暂时了结了,左右无事,自然是留在此处。”
孟绕白闻言微微一愣,但很快这抹怔忪就被她收敛了起来,没有让殷鹤察觉道,“我们酒馆并无下酒菜。”
殷鹤抬起眼眸,“无妨,我品的本便是酒,而非菜。”
孟绕白忍不住弯起唇角,露出一抹清浅的笑意,眉目间藏着的锋芒如云烟般散去,显得样貌愈发姣好艳丽,“殷先生说的这句话听起来倒有些意思。”
“实话罢了。”殷鹤拿起两个酒杯,将酒液倒入其中,“一人饮酒显得过于寂寥无趣了,若孟掌柜不嫌弃在下此举冒昧唐突,不如坐下来一同喝?”
他将酒杯推向孟绕白,神色间看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可眼眸却温润和煦,让人无法拒绝,至少孟绕白便无法拒绝。
不等孟绕白回答,殷鹤眨了眨眼眸,半垂下睫羽,接着说道,“我对酒并不算了解精通,但‘月下松’的酒香闻起来很不错,想必是很好的酒,我一人无法尽数喝下,故……”
他大抵是觉得自己这举动着实不妥,便没有再接着说下去,看样子甚至想收回先前的话,孟绕白见状连忙道,“那我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孟绕白原本只是有些诧异罢了,如今回过神她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拒绝,毕竟放在几日前,恐怕给孟绕白天大的胆子也想象不到,有朝一日她会和殷鹤面对面在酒馆中坐着,喝同一坛酒,这可是在梦中都捞不到的好事。
无论孟绕白心中是如何欢喜与紧张,都没有表露在面上,甚至神色间看起来愈发淡然,她动作自然的坐在了殷鹤的对面,开口道,“‘月下松’是极其温和的酒,后劲亦不大,不如殷先生先尝一尝,觉得如何?”
殷鹤依言垂眸抿了一口,的确如孟绕白先前所说,清淡爽口,回味甘甜,虽有些冷冽,却是能让人接受的,如同月下雪松,带着三分傲岸,可在风雪消散后内里却温和而柔软。
“这是孟掌柜自己酿的酒吗?”殷鹤出声问道。
孟绕白点了点头,“今年开春刚酿的,如今取出正是时候。”
殷鹤将杯中酒尽数饮下,犹豫了一下,斟酌着说道,“我虽只来此处三次,但也能察觉到‘千金裘’中的酒都十分不错,算得上珍品,怎么客人会……”
他的话并未说下去,可孟绕白却知道他的意思,不甚在意的笑了笑道,“隔壁街有个泷西酒楼,开在泷西城已经有几十年了,多年前我来此地时曾在那里落过脚,酒水虽比不上我酿的,但相较于普通酒水已算不错,里面的饭菜亦不落下乘,再加上酒楼中还有一位被掌柜请来的说书先生,重重加在一起自然比我这个只卖酒,别的一概不管的小酒馆好的多,旁人也更愿意去那里。”
其实还有一定孟绕白没有说出口,泷西酒楼之所以能吸引到那般多的客人,其中还有不少泷西书院的学子,是因为据说殷鹤曾在其中喝过几次酒,不仅大加赞美,还为其作了首诗,当年孟绕白特意去了那家酒楼也是因为这个缘由。
孟绕白并不知道,这件事在殷鹤相熟的人眼中便是场有趣至极的笑话,平日里殷鹤即便赞美什么也不过是为了礼节,随口一说罢了,甚至不曾走心,何来的大加赞美,更别提作诗了,要知道他文章作的是不错,但素来不爱写诗,为酒楼作诗,简直和殷鹤改了性子不画花鸟,该画人物小像一般可笑。
可惜和殷鹤相熟的人并不多,也懒得同旁人澄清殷鹤和这间酒楼没有半分关系,甚至不曾踏进去过,至于殷鹤自己便更不会计较了,等着他做的事有许多,又哪里来的心神分给在别处蹦跶的蚂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