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能听到岑大人的夸赞让我觉得有意思,但这话可不能乱说,擅闯皇宫的罪责我没打算担在身上。”晏浮夷笑着开口道,他这般说着,神色间却没有半点畏惧之色。
岑渡寒道,“随口罢了。”
他说完便没有再开口了,自顾自的写着回信,像是完全忽略了站在他面前的晏浮夷一般。
晏浮夷等了一会,发觉岑渡寒是真的不准备理他,忍不住说道,“你就不问问我这次为什么来?”
岑渡寒依旧没有抬头,语气冰凉而平淡,“不帮忙可离开。”
晏浮夷被他的话堵的一噎,半晌后才道,“你当年对孟绕白不会也是这个态度吧?怪不得我们家小白走,换我我也——”
“如今杂事颇多,我并无其他精力。”岑渡寒打断了他的话,话中赶人的意思就差明明白白的贴在晏浮夷的脑门上了。
“行行行,我不闹腾了,说正事。”晏浮夷见状瞬间妥协道,“如今江湖上的传言你们东营知不知道?现在不少人都说长徽山庄和你们联手了,那六十几个人是杀鸡儆猴,让他们安分点,还有人说你们打算干一场大的,直接清洗江湖,都准备调兵了?”
岑渡寒手中的笔一顿,声音变得愈发冰冷,“荒谬。”
晏浮夷十分赞同的点了点头,“也不知道是从哪个脑子不好使的口里传出来的,还调兵,要是这些事能靠调兵解决,早八百年前江湖就该被铁骑踏平了。”
况且除了那些以武犯禁的,江湖上亦有不少侠义之士,在百姓之中都颇具盛名,前段时间还有一位无名刀客在大漠那边同人合作绞杀完一窝马匪,救了不少人,连朝堂那边都有所听闻,想靠调兵清洗江湖哪有那么容易,总会有人阻止,况且这么多年来东营和孟绕白所做之事,已经算是在潜移默化的清洗了。
“所以你打算怎么做?”晏浮夷兴致勃勃的说道,“也不怪他们这么想,毕竟谁叫秦临重杀的人全是在东营名单上赫赫有名的人物,脑子活络点的联想一下,不慌也难,不过有一说一,以前那些在江湖上成天蹦跶个没完的,现在乖的和鹌鹑似的,忒有意思了,也省的我看不顺眼一个个收拾过去。”
“先压下流言。”岑渡寒径直忽略了晏浮夷后面的话,淡淡道。
“然后呢?”晏浮夷追问道。
岑渡寒抬起眼眸看向晏浮夷,“布置好该布置的,静观其变。”
晏浮夷挑起眉梢,“就这?你这和没说有什么区别?”
“如今长徽山庄中全是秦临重的人,无法安插人手,也无人知道他究竟想做什么。”岑渡寒猜不出他的目的,便只能暗中做好布置按兵不动,之后无论发生什么,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晏浮夷叹了一口气,由衷道,“要是孟绕白在就好了。”
他说完,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蓦的拍了一下桌子,“你说我现在就写信让她过来暂时帮个忙如何?孟绕白以前和我说过她和秦临重交情不错,既然不错说不准她能问问秦临重究竟想搞什么幺蛾子。”
岑渡寒摇了摇头,“她已退隐,便同江湖事再无干系。”
晏浮夷闻言嘴角弯起,眼中神情也不由得带上了几分异样,但很快便被他掩盖过去,“也是,你要是想让她过来,早该去‘千金裘’里找她了。”
岑渡寒放下手中的笔,“走吧,此事无需你帮忙。”
“当真?”晏浮夷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若到时候你不得不同秦临重动手,没我帮忙你确定能敌过他?秦临重是个疯子,他疯起来可没人制得住,孟绕白身为他的朋友或许可以劝几句,但她现在身处泷西城,并不再这里,半月后也不会到场。”
岑渡寒摇了摇头,并没有开口回答晏浮夷的打算。
“你这也太没意思了,我都主动过来了,难不成你觉得我比不上你手头下的那群捕快?”晏浮夷不死心的说道。
岑渡寒语气平静的问道,“你是想帮忙,还是想看热闹。”
晏浮夷笑了笑,理直气壮的说道,“自然两者皆有,我这不是没收到秦临重的请帖吗?半个月后上演的必然会是一场大戏,我可不想错过。”
况且先前给孟绕白写的信上已经明确说过他会去看一出好戏,若到时候孟绕白问他戏看的怎么样了,可实际上他却连入场的资格都没捞着,也太掉面子了。
岑渡寒闻言,终于忍不住微微皱起了眉头,“你想以何种身份前去,东营捕快抑是我身侧随从?”
当年孟绕白同东营联手,为了更好行动皆是暗中行事,可如今晏浮夷却张扬肆意的连他都有些头疼,着实想不通这两人脾性相差这般大,究竟是如何成为好友的。
晏浮夷耸了耸肩,“这自然都随你,我又不怕别人说什么‘呀,原来三千里也是东营走狗’之类的话,好像骂骂我就能掉快肉似的,说起来这种总拿我家宝贝剑的名字当做我的诨名也太难听了,我——”
“晏浮夷。”岑渡寒再一次打断了他的话,声音冰寒,“这不是让你玩乐的地方。”
晏浮夷不大在意的笑了一声,“我当然知道,你又不是第一次说了,我估摸着平常帮你们干干活这种事说出去也没什么丢人的,但既然你和孟绕白都觉得暗中行事更方便那就这样吧,各退一步如何?到时我会易容入场。”
反正这场戏他是看定了!
岑渡寒知道他拦不住晏浮夷,即便严词拒绝,晏浮夷恐怕也能钻了空子易容成旁人混进长徽山庄的宴席,“若我绝不同意?”
晏浮夷语气轻松道,“你知道我会如何做。”
房间蓦的安静了下来,岑渡寒没有开口,晏浮夷也耐着性子没有说话,他在等着岑渡寒妥协。
“十日后再来,我会安排好。”最终还是岑渡寒率先开口了。
晏浮夷站起身,“你和孟绕白有些时候都太小心,要我说随心而为也没什么不好的,步步为营活着想想都觉得累。”
岑渡寒看向他,样貌俊美,神情却偏偏冷的如同孤寒高山上无法消融的冰雪,“我是东营统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