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她所爱的人,亦是她恋慕多年的人,在这一刻,孟绕白居然难以自制的生出了些许妄想——殷鹤也是心悦着她的,然而很快这抹不切实际的妄想便被她驱散开来。
待孟绕白收拾好心情回过神来后,才发觉殷鹤已经收回了手。
孟绕白下意识伸出手,摸了摸殷鹤刚刚触碰到的地方,却又很快放下。
她半垂下眼眸,将所有情绪都掩藏了起来,看来她的头发的确很乱,让殷鹤都忍不住帮她把翘起来的凌乱头发挽到了耳后。
“多谢。”孟绕白有些干巴巴的说道。
“不,绕白莫要……怪我唐突便好。”殷鹤弯起唇角,看上去十分从容淡定,却也只是看上去,此时他胸口跳动的速度绝不比孟绕白低。
殷鹤已经很多年没做过这样冲动的举动了,可方才却在理智回归的前一刻,身体率先动了起来,显而易见,这个举动并不明智,他和孟绕白还未亲昵到这种程度。
但殷鹤还是做了,像个毛手毛脚的少年,凭着一腔热血与冲动行事,唯一的幸处便是孟绕白看起来并不厌恶抗拒,也没有因此察觉到什么。
“青羡下手实在没轻没重的。”孟绕白完全不敢想象现在的自己究竟是什么样貌,“今日大概无法陪扶斐你继续共饮了,我需回房打理一下。”起码要将头发重新束一遍。
殷鹤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理解。
孟绕白松了口气,而后站起身道,“那便明日再一同品茶罢。”
闻言,殷鹤怔忪了一瞬,而后像是放松了些许,眼中的温煦笑意终于不再浮于表面,如同一层脆弱的薄冰,一触击碎,“好,明日见。”
孟绕白应了声,便转身匆匆向三楼走去,她听着隐约自一楼传来的秦临重的笑声,忍不住咬了咬牙。
秦临重,你给我等着,她在心中默默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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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孟绕白从房中出来时,二楼的窗户处已经没有了那一道修长身影,殷鹤离开了,虽然早有预料,孟绕白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而后对秦临重的举动愈发不满。
不过——
孟绕白抿起唇角,忍不住又摸了摸方才殷鹤碰过的地方,刚刚照镜子的时候,看上去似乎没有她想的那么乱啊……
这个疑惑只在孟绕白的心中停留了片刻的时间,便被她忽略了过去,现在当务之急不是思索这个,而是找到秦临重才对!
孟绕白缓缓呼出一口气,颇有些气势汹汹的向楼下走去,可到了一楼,她偏过头左右看了看,却没发现秦临重的影子,难不成去后院了?
她皱起眉,步伐一转刚准备过去,坐在柜台后面,正捧着医书看的魏迹便凉凉的开了口,“不用找了,青羡不在酒馆里。”
孟绕白闻言转过身,顺着他的话问道,“他出门了?”
魏迹从书中抬起眼眸,看了她一眼,而后又收回视线,重新翻阅着手中的医书,漫不经心的说道,“走了有一段时间。”
孟绕白抿起唇角,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原本心中对秦临重的火气逐渐散去,反而化作浅淡的担忧,从一开始她就没有真正生气,更多的是朋友间玩笑般的恼怒。
即便真抓到了秦临重,以孟绕白的性子也不会做什么,至多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再过分些的她压根不会做,于是当有更重要的事发生时,这点无关紧要的恼怒便被她自然而然的放下了。
孟绕白问道,“他有说自己什么时候回来吗?”
长徽山庄一事昨日才刚刚结束,现在有关秦临重和宴席的消息恐怕传遍了整个江湖,虽然她昨天同秦临重说过,无事时可以在泷西城四处走走,这里江湖人不多,想必不会有人能认出他。
但秦临重在这个风口浪尖,各种消息或是谣言传播最盛的时候出门,孟绕白又难免心生担忧,放心不下。
唯恐会有刚好路过的侠客是个有眼力见的,正好认出了秦临重,又担心他此时出门,是不是江湖上出了什么事需要他联系下属处理,矛盾而纠结。
魏迹看出了孟绕白眼中的愁意,明白她又关心则乱了,或许是因为当年夏冬葵的缘故,对于自己在意的人,孟绕白很容易想太多。
“他说了会很快回来,不必担心他”魏迹见孟绕白脸上的神情并未缓和,轻轻叹了口气,又接着说道,“况且,就算真出了什么事,以秦……青羡的武功,真正该担心的也应该是面对他的人。”
秦临重虽然只当了一段时日的长徽山庄的庄主,但也是有真本事的,光是能领着人硬生生在一个月内杀了那六十六个人,便可窥一斑,这可不是手下有几个人就能轻松办到的事。
无害又软弱的兔子遇见了隐于草丛的毒蛇,即便这条毒蛇已经吃饱了,不想再挪动身体,但咬死一只兔子却费不了多少力气,孟绕白的担忧在魏迹看来着实没必要。
而魏迹能想到的事,孟绕白冷静下来仔细思索后一样能想到,她把自己放在保护者的位子上太久了,就算封剑一年,这种思想也很难转变过来,但秦临重从不需要旁人的保护。
孟绕白抿了下唇角,点头道,“我知道了。”
她将心中驳杂的思绪收敛了起来,抬手揉了揉眉心,便压下情绪转而说起了其他事,“对了,是不是快到准备午膳的时间了?”
魏迹算了下时间,是差不多了,“你饿了?”以前孟绕白可从来没在这件事上催促过。
“尚可,不算饿。”孟绕白弯起唇角,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只是想对今日的午膳提些要求。”
而就在孟绕白和魏迹讨论午膳的时候,某只“兔子”正同毒蛇面对面的相视而立。
想咬死一只兔子对秦临重来说的确是轻而易举的事,但如果兔子剥开表面,隐藏在里面的是矫健而危险的猛兽,即便是再毒的蛇类,也需要布置好一切,三思而后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