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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三章 祈愿

来到祁连河,除了赏景,河灯是必定要放的,两人所放的河灯是孟绕白挑选的莲花样式,看上去很普通,暖色的烛光映照着淡淡的粉,显出几分精致与可爱。

商贩处除了卖河灯,还放着几支笔,让来到此处的人能在河灯上写下心愿,可以是对来年的祈盼,亦可以是想要达成的目标,而无论哪一种,都承载着一个人对将来最真切的期望。

孟绕白拿着笔,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写些什么,她想要的东西并不多,也都实现了大半,昔年她希望清肃江湖,让良善者得善终,为恶者付出代价,长徽山庄一事后,将此事的进程往前推了不少,以岑渡寒一贯的手段与智谋,这一日终会实现,距离他们并不遥远,只需耐心等待便好。

后来她同东营合作联手,常年东奔西走,少有闲暇放松的时候,虽不曾抱怨什么,却难免想过日后放下一切,寻个自己喜欢的地方封剑隐居,做喜欢做的事,远离争斗与厮杀。

如今她已经过上了想要的生活,当初定下的目标也看到了实现的苗头,孟绕白想,她该满足了。

“还未写好吗?”或许是孟绕白沉默的时间太长了,殷鹤偏过头轻声问道,“不知道该写什么?”

孟绕白迟疑着点点头,“是有些迷茫。”

殷鹤低声笑道,“无碍,随心便好,绕白不必这般认真,你所写的心愿是否实现,无关这盏河灯,终究要看自身。”

孟绕白没有应下这句话,她思索了片刻,出声问道,“扶斐写好了吗?”

殷鹤点了点头,“写了一句。”

他并未说自己写了什么,孟绕白也没有问出口,她和殷鹤虽是好友,却没有到连所写心愿都能看的地步。

孟绕白这么想着,微微垂下眼眸,继续思索自己该写些什么,但如果她此时转过头,看向殷鹤所拿的花灯,便会发觉那张白色的纸上写着一个极其熟悉的名字——是她的名字。

除去孟绕白的名讳,殷鹤什么都没写。

这一回孟绕白没有纠结太久,她踌躇了片刻,便提笔在上面缓缓写下了一行字,“愿河清海晏。”

天下太平了,江湖上的纷争或许也能少一些,江湖不该由厮杀与鲜血构成,那里有最烈的酒,最利的刀,最爽朗的风,还有以仁义之心行走四方的少侠剑客,快意恩仇,爱憎分明,绝不枉杀无辜之人,也绝不放过作恶之人,若遇见不平之事,亦能持剑相助,不受权势压迫威胁。

这才是她与岑渡寒所期盼的江湖。

孟绕白顿了顿,又在河清海晏的下面添了一句,“众人安康。”

秦临重设计假死一事让她担忧了许久,在江湖上生死本就无常,如今她与魏迹、秦临重已经离开了江湖,可晏浮夷、岑渡寒等人却无法抽身,但愿他们日后能平安渡日,莫要面临生死之境。

还有殷鹤……除了酿酒和杀人,她能做的很少,也做不了什么,大抵只能像现在这般,祝福他平安康乐,事事无忧。

孟绕白收起思绪,将笔放至原处,拿起点燃的河灯抬眸看向殷鹤,殷鹤依旧戴着半截面具,可她似乎却能透过面具看到掩藏其下的目光,温润而内敛。

“走吧。”孟绕白笑着开口道,“我们去放河灯。”

殷鹤含颚应下,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好。”

河道两旁的人很多,于是孟绕白与殷鹤并未发觉在对岸,有三人正将视线投注过来,看着他们并肩弯下身,将河灯放至水中。

“你们不放一盏吗?”柳淮曲一边说着,一边拿出帕子,将方才放河灯时沾到手上的水擦拭干净,“听说还挺灵的。”

往年若是来逛灯会,他总会放一盏玩玩,可惜殷鹤向来不信这个,看他买河灯时总是清清冷冷的站在旁边,什么也不说,没想到有朝一日风水轮流转,素来不喜将愿望寄托别处的人居然买了一盏,看起来还挺高兴的。

“这话同我说没意思,我可不信神佛。”秦临重听着柳淮曲的话,轻笑一声,漫不经心的把玩着坠在腰间的白玉玉佩,“我想要什么,自己取便是,何需仰仗他人?”

他语气随意,全然没把柳淮曲口中的灵验放在眼底,眉目间满是狂妄傲气,但配上那张极美的脸,纵然再傲,也是恰到好处。

四周有人偷偷瞟着一行三人,可惜慑于秦临重周遭的冷冽气势,无人胆敢上前,秦临重在孟绕白的面前除了那张样貌,看上去与常人无异,只是矜贵散漫了些,但骨子里流淌的终究是杀伐果决而又疯狂的血。

如今不再克制自己,愈发肆意张扬的秦临重更加贴近那位“已死”长徽山庄庄主,而不是坐在“千金裘”的柜台后中喜欢嗑瓜子,翻话本的孟重临,即便再没有眼力见的人,也会识趣的避开,这几个不是他们能惹得起的人。

魏迹自然的忽略了那些若有若无的目光,坦然道,“不过是有人愿意信,有些不愿信的差别罢了,并非每个人都是你。”

秦临重挑起眉梢,似笑非笑的看向魏迹,故意拉长了声音,说出口的话比起询问更像是一句挑衅,“怎么?难不成魏神医也有求而不得之物?依我看不如你也放盏河灯试试,说不准居于高天之上的神佛,能听到我们魏大神医的愿望,屈尊降贵的帮你实现?”

不过短短几句,两人之间便生出了令人紧张的氛围,像是下一刻便会大打出手一般,若放在先前,或许柳淮曲还会想着要不要上去劝劝,但现在他却见怪不怪的站在旁边,还颇具闲心的掏出刚刚买的小糖饼,一边吃着,一边看戏。

一路走来,他也算是看明白了,这两人的关系称不上多好,也没有熟悉到互称朋友的地步,一旦意见相驳,绝不会退让半分,能这般聚在一起,始终克制着没有动手,恐怕是因为孟掌柜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