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维桑尼亚呢？

“恕我冒昧……因为我感觉到尼德霍格似乎对您做了什么——”

女巫无法控制自己颤抖的声音：

“不过……您在因为什么而绝望？”

维桑尼亚·坦格利安眯起眼睛。

有那么一瞬间，迪莉娅以为自己的一个疑问便轻而易举激起了坦格利安王的杀念——

因为触怒她了吗？

…不，也许只是因为单纯地因为她不喜欢这个问题而已。

但维桑尼亚终归是恢复了平静的表情，笑眯眯地回答了这个问题。

“我把自己当成了‘人’，用谎言和表演欺骗了别人的眼睛，演了一场连我自己都相信的‘戏’。而现在……我清醒过来了，发现自己不仅连从别人那里骗来的东西都没有了，就连我自己原本应当拥有的东西也没有了……亲爱的，这还不值得绝望吗。”

“下次不要问我这个问题啦。”维桑尼亚笑眯眯地说，“虽然我现在很喜欢你是真的，但是如果再说一遍的话，我说不定也还是会选择杀了你。”

那是说真的。

虽然年轻的女王的确在笑，眼中也不存杀意……但是那副轻描淡写的平静，反而在告诉迪莉娅·福克斯，她是在说真的。

——也许对此刻的维桑尼亚来说，这已经算得上是她的慈悲了。

迪莉娅禁不住打了个哆嗦，迟钝地反应过来，自己究竟在面对一个怎样的疯子。

“……是。”

“下一步要做些什么呢……”维桑尼亚将目光重新望向血色的夕阳，嘴角仍带着淡淡的笑。“也许我应该先去解决几个小问题。”

黑龙尼德霍格变成猫咪大小的身形，它跳上一旁的桌子讨好地从旁凑上来，将脑袋顶进了她的掌心。

“尼德霍格……？”

维桑尼亚眼睫一垂，蓦地反手抓住了黑龙的颈子，将它生生提至自己眼前！

迪莉娅被她吓了一跳，黑龙也跟着被她凶狠拖拽着，锋利强劲的脚爪与龙翼却仿佛瞬间失去了力气，在地板上摩擦出刺耳的噪音，它试图挣扎试图怒吼，却被维桑尼亚精准捏住了逆鳞的位置，所有的魔力在她掌中烟消云散，以至于绝望的黑龙不得不在维桑尼亚的手中发出凄厉的呜咽哀鸣，哀哀叫着祈求她的宽恕。

“我知道你做的那些小把戏，小可爱。”

她垂着眼，语气波澜不惊。

“你以为我与你平时接触到的那些普通人一样，被绝望吞噬后便可陷入永眠，然后再被你抓去某个地方当你收藏品的其中一员吗？我曾经纵容过你，但是不代表不知道你曾经在我的宫殿里做过什么把戏——”

维桑尼亚勒紧手指，浑然不顾黑龙在她掌中叫得愈发可怜起来。

“你是我目前拥有的唯一的龙，这当然没错。”

维桑尼亚冷森森的瞧着掌中的黑龙，对着它软绵绵地笑了起来。

“但你不该让我陷入绝望，回忆起我的过去；猜猜看对一个王来说最极致的绝望是什么？你让我彻底回忆起我曾经拥有的一切，然后又用如今的现实让我陷入绝望……但是真可惜啊尼德霍格，你似乎也忘了：我当年拥有的龙不单单只有你一个。”

“你和我的那个孩子一样，虽然重要，确也并非无可替代，我能抓着一只便能抓住第二只第三只，再不然我有的是法子得到军队与力量，还没看清局势吗亲爱的？坦格利安王朝的确是在龙背上取得的至高王权，但如果单纯依靠龙的力量，坦格利安早该在我母亲那一代就该死绝了。”

“我可是在‘血龙狂舞’的时代出生的‘坦格利安’——我在群龙厮杀的鲜血地狱里诞生，生来背负绝望与毁灭的诅咒。

尼德霍格，你不该爱我，你该怕我。”

不可否认的是，尼德霍格的力量的确让维桑尼亚的意志几近崩溃——只是当它彻底撕毁了最后的虚伪假面，便也跟着唤醒了她昔日的野心。

她曾经可以为了坐稳铁王座、为了坦格利安王朝的延续付出了自己的全部……

那么，现在当然也可以。

如有必要，如今的尼德霍格也可称为“代价”之一。

“我如今拥有随意便可抹杀你的力量——”

虽然不知道这力量源于何处，但是却让维桑尼亚觉得无比惬意又愉快。

维桑尼亚·坦格利安露出温和的微笑，却几乎快要将尼德霍格生生勒死在她手指之间了。

黑龙呜咽着，颤抖着，维桑尼亚却忽然松开了手指，尼德霍格不敢如往日一般撒娇，颤抖着匍匐在原地，连哀鸣也不敢发出一声。

“证明给我看吧，尼德霍格。”

女王修长的手指又恢复了原本的柔软，她轻柔抚摸着颤抖不止的黑龙脊背，语气温柔：“你曾经在兰尼斯特面前证明了我坦格利安的血脉，给了我坐上铁王座最完美的理由——不过现在我不需要你来证明我的立场了……那么你的价值在哪里呢？”

维桑尼亚说道。

“你知道我有本事当真宰了你。”

“至少现在，你要学会听话。”

“不然的话，我就扒了你的龙鳞割开你的喉咙，拿你的骨头铸成我新的王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