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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王

“您睡着了吗,陛下?”

维桑尼亚在呼唤声中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却不是迪莉娅·福克斯的面容,而是身着亚麻长裙的侍女面庞。

维桑尼亚眼睫轻颤,罕见地沉默了起来。

她的手掌之下久违的王杖,头顶传来坠压的痛感,身下是先祖伊耿以龙火烧灼融化敌人的所有佩剑融成的铁王座,女王沉沉抬起目光,瞧见偌大空荡的黄金王殿,以及自己王座之下的雪白长阶。

维桑尼亚·坦格利安慢半拍地察觉到,自己似乎正在做梦。

这感觉很是新奇,她的确听说过坦格利安家族部分成员拥有预言梦的能力,可自己此刻的梦境比起预言,却更像是对与过去的重现。

而且……

这梦境,有些过于清晰了。

她甚至能看清自己手上被王杖压出的痕迹。

女王想要开口询问,却听见自己的声音先于意志一步,已经开口做出了回应。

“没有。”

女王的声音是很动听的,只是这声音此时显得冰冷又机械,全然不带半分人类情绪的波动。

…说起来,她这时候刚刚做了什么来着?

维桑尼亚迟钝地回忆着。

哦,对了。

——兰尼斯特,她的誓约骑士、国王之手,似乎正准备邀请她去看看自己的亲舅舅呢。

兰尼斯特挑选的看望时间并不是很好,前代的坦格利安王身边已经没有了亲信和侍从,只有听从女王吩咐的女巫随行在侧,如今被新任的女王囚禁于高塔中。

伊耿二世因长期服用女巫熬制的汤药已经失去了所有挣扎的能力,在女王多次不计代价的血腥清洗后,他最后的支持者也已经离开了君临城,只留下了他一个孤家寡人被维桑尼亚玩具一般捏在掌中。

维桑尼亚留他不是为了别的,的确还有些用处——她生来便是血缘寡淡不曾感受过半分亲缘温暖,当别人催促她成婚生子的时候,年轻的女王却打起了别的主意。

她留下自己的亲舅舅的性命,将这位前代的龙王安置在了偏僻的高塔上住着,只是她不曾亏待过他的生活,日日送上美食美酒和流水般的年轻美人,摆明了就是要让她的舅舅帮她行使延续血脉传宗接代的任务。

只是很可惜,这些姑娘的肚子始终没有给她一个明确的回应,已经过了半年的时间,却没有一个姑娘有怀孕的迹象。

最后一个主动和她要求去往伊耿身边的,是位年轻漂亮的女巫,她信誓旦旦的和女王许诺,自己会拥有坦格利安的血脉——她会怀上坦格利安与女巫的后代,她会送上维桑尼亚·坦格利安一世期待的孩子,而这个孩子将会继承女王的铁王座,完成女王的期待。

但是就在女巫走入伊耿二世所在高塔的一个月后,兰尼斯特却告诉她,女巫想要杀死伊耿二世。

于是维桑尼亚和自己的誓约骑士走入了舅舅住着的高塔,并看到了跪在地上的女巫和伊耿二世颈子上的那一条缠绕的长布。

“你想杀他?”

年轻的女王居高临下的注视着的女巫,眸光漠然。

女人抬起头,坦荡地直视着维桑尼亚的眼睛。

“我已经怀孕了,是‘坦格利安王’的血脉。”

她将双手叠放在小腹上,目光疯狂而热烈地注视着自己的王:“我已经拥有了您期待的孩子,我可以为您孕育下一个继任者,他已经没有用处了。”

维桑尼亚陷入了短暂地沉默。

梦境在此时似乎有些恍惚与混乱,她也忍不住将手放在了自己的小腹上,那里平坦又安静,但是她努力试图回忆起刚刚怀上孩子时候的心境,却也只有连她自己也觉得奇异的冰冷平静。

…真奇妙啊。

明明就在不久之前她还因为失去孩子的绝望几乎恨不得直接死去呢。

“你还记不记得我的母亲是因为什么死去的,兰尼斯特?”

她的骑士微妙地瞥了她一眼,恭恭敬敬的回答道:“您看着她喝下了毒酒。”

哦,对。

维桑尼亚安静地点了点头。

——她希望得到王位,又不期待自己的备受宠爱的其他哥哥早自己一步得到那个位置,于是她找到了兰尼斯特与他们联手,正巧兰尼斯特需要一个更加聪明更加乖巧的傀儡皇帝,双方不谋而合。

于是他们拽着她的手在她掌心放上盛着毒药的杯子,领着年轻的公主走到了她的生母面前,并让她亲眼看着自己的母亲喝下了自己送上的毒酒。

她亲自杀死了自己的母亲。

“您本来就是这样的疯王,”兰尼斯特以她熟悉又陌生的语气低声说道:“您本来就是为了王位可以亲手杀死母亲的暴君,要说您如今为了一个孩子改变自己……您觉得,我们会信吗?”

维桑尼亚沉默了好一会,才发现自己似乎从梦中夺回了自己意志的主动权——当然,这不是说当时的这件事便是真的如此发展的,不过是她的意志以另一种方式与她自己对话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