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桑尼亚忽然小小打了个喷嚏。
一旁刚刚端来热茶的迪莉娅愣了一下,立刻将手上的杯子放在一边,忧心忡忡的凑了上去:“怎么,您着凉了吗?”
“不,没有,我没事,不需要这么担心。”
维桑尼亚摇摇头,继续打量着迪莉娅·福克斯的这处住所。
迪莉娅·福克斯的出现对维桑尼亚来说算得上意外之喜,正好她也没打算继续留在哥谭,治好了托马斯·韦恩后她就和迪莉娅一同离开,前往她的住处。
老实说,这里给人的感觉并如何愉快,这栋大屋本就年代久远,远远看去便觉得整栋大屋仿佛积木堆砌般满是断裂的缝隙,有种摇摇欲坠的脆弱,而走入其中后,那种隐秘的担忧和矛盾并未因里面富丽奢华的家具装潢而有所消减,相反,这别墅长久失修,里面的墙壁和石柱已然生出无数细密的裂纹,入目可见大片大片的灰白色调,只偶尔零星点缀一点猩红的色彩,却也并未让这里显出些鲜活的灵巧,反而因那褪了色的斑驳点红,让这里更显得凄厉又诡艳。
维桑尼亚大致扫过一圈,虽然不比韦恩家族几乎可说富可敌国的程度,也可说是可轻松跻身一流富豪的行列,即使是战火纷飞的这个世界里,迪莉娅·福克斯的家产也颇为客观。
见维桑尼亚的目光打量着屋内的装潢,迪莉娅重新将草药茶递到了她的面前,然后跟着解释起来:“之前是有些钱的,我和母亲的愿望不一样,我就在这儿立了个牌子收了些有才能的姑娘,不过最多的时候也不过五六个人,倒也算不上是什么正儿八经的好学校。”
此时的迪莉娅已经换下了之前出去披着的红袍,换上了更符合她本人气质的白衬衫和丝绸短裙。
她似乎不太习惯和人讲述这些,自始至终也没有看着维桑尼亚的表情,慌张错开目光后,又从柜子里翻出熏香和火柴,在一旁桌上点起特制的熏香,熏香很快便压住了屋内那种陈腐朽烂的压抑气味,盈盈散出另一种令人心旷神怡的香气。
见维桑尼亚眉眼舒展神色放松,迪莉娅这才隐隐松了口气。
“何必站着呢?”她沐浴在这种香气里,敛起所有的锋利和凶狠,似乎短暂恢复了那种久违柔软的温驯感,就连尼德霍格也变成幼龙的姿态,懒洋洋的盘卧在维桑尼亚的腿上打着盹。
维桑尼亚看着迪莉娅款款坐下,这才低头小小抿了一口她递来的草药茶,味道清冽甘爽香味绵长,倒是从未尝过的好味道。
她露出惊奇的神色,忍不住又喝了一口:“好喝。”
女王时代她不曾执着于口腹之欲,而在韦恩大宅的两年多时间里她的饮食由阿尔弗雷德亲自负责,老绅士偏好传统风格,摆在她面前的也大多是红茶和蜂蜜水之类的选择,老管家对维桑尼亚终年不变的清瘦身材有着相当可怕的执念,坚定认为她始终缺乏营养,就连咖啡也因某个糟糕的反面教材摆在那里,同样给的少之又少。
见她是真心实意地觉得搞笑,迪莉娅紧绷的眉眼终于缓缓松开,也禁不住露出笑容:“您喜欢就好。”
她仍有些局促,交握双手挺直脊背,只浅浅坐在椅子的边缘处,小腿肌肉都是紧绷着的。
“我能问问嘛?”她试探性的开口,见维桑尼亚似乎没有什么抵触情绪才继续说道:“为什么您会选择和我一起走?”
维桑尼亚喝掉了最后一口的草药茶,把空杯放在了一旁。
“很多原因。”
她被由内之外的温柔香味和久违的温暖熏出一种软绵绵的乖巧,她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腿上的黑龙,思考片刻后,才幽幽道:“我不太喜欢现在的哥谭……虽然救了托马斯·韦恩,却也没那么特别愿意看着他活着的样子。”
迪莉娅抿起嘴唇:“因为这个哥谭和您认识的不一样,对嘛?”
“哎呀。”维桑尼亚扬起嘴角,仍没露出半分被冒犯的恼怒:“你居然知道呀。”
迪莉娅看着她的眼睛,也跟着露出微笑,只是她嘴角的弧度略显悲伤又孤独,声音也跟着变得轻了许多。
“因为我一直在关注着您——您可能不知道,这个世界的您已经不存在了。”她做了个深呼吸平复情绪,然后才继续说道:“看到您的那一刻,我就猜到了您不属于这个世界。”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心,许久后才抬起头。
“我是发自内心地崇拜着您的,陛下。”
维桑尼亚歪了歪头,安静地看着她的眼睛。
“据我所知,对您的崇拜复苏应当是从十四世纪的女巫审判开始的——倒不是什么特别光明伟大的理由,那些姑娘大多都只是普通人却拥有被人视作诅咒的力量,她们需要信仰,需要一个不同于恶魔或者是什么□□神的支持来对抗教会的屠杀,于是‘红袍’从我们之中走出来,告诉我们坦格利安王的存在。”
迪莉娅摩挲着手指,低声描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