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元以南,秦岭以西,依山傍海,早在几百年前,这里就打通了海运与内陆河运的通道,双线并行,来往十分便捷,成全了一路繁华,家家都富裕得流油。
今年干旱,湖泊干涸了不少,渔民无处谋生,又没有别的手艺可行,因为税收过重,济青已萧条一片,活活饿死的贫困户不少,没人收尸,成堆成堆的尸体积压在荒郊野外,虫蝇横行,惨烈无比。
半月以来,因为朝廷并没有下达任何赈灾指令,众民仓皇逃窜,流入各地,造成的巨大恐慌,山匪趁乱举旗,言之凿凿要将赵喜荷与李泓杀死以慰亡灵,各地官员纷纷上奏请求朝延派兵剿匪,北定军就是在这样的强压下,不得已从战线撤回,一路北归。
终于在一个边陲小城,发现那的人都因全身腐烂脓肿而死。
这是瘟疫!
江旻看着父亲匆忙寄来的家书,一字一句斟酌过后,问云栽:“百官进宫三日了吧?”
云栽答道:“是啊,谢大人和公子都没空来看郡主,想来是太忙了。”
江旻噤声了。
情不自禁地想起前世天灾并发之时——那时候赵喜荷也是像现如今这般坐山观火,全国各地都在为干旱之事头痛脑热,没人发现已有疫情爆发,怎么这次瘟疫来得如此迅猛?
不是她多思,就是前世爆发瘟疫时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江旻知道自己现在出不了力,便压低声音,几不可闻地问:“那朝堂上,可曾议论出什么结果吗?”
云栽摇头:“奴婢连着打听了三日,也没听到风声露出来。”
江旻吃了一惊:“难道舅舅和表哥就样不吃不喝的待了三日?”
现在大朝会都改成三日一次了,宫里宫外上报的折子全都是政治要件,赵喜荷显然没想让李泓将这事放心上,他无处话凄凉,闲暇时会来清桐苑,却不愿意将负面情绪带给她。
江旻就没能如期许那般从李泓那得到任何消息。
谢琮与舅舅都没明确表示过一定会扶持李稷,这是李稷唯一的出路了,她很难不忧心。
江旻起身,云栽忙问:“您这是要去哪呀?”
“我去问问皇上!”江旻穿好鞋袜极速奔出房门,刚刚下了阶梯到院中,一转脸就见李泓急匆匆地赶来,两人撞了满怀,皆是一愣。
李泓神色阴沉,温和的声音弱了许多:“这么着急是要去哪?”
江旻鼻子有点痒,转头打了个喷嚏,重新回过头看着少年天子脸上掩饰不住的疲倦,有些不知道该怎样将丢人的心思宣之于口。
她咬唇,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我接到父亲的家书,知道他所在的地方发现了瘟疫……心急如焚,想问问皇上,太后娘娘可与大人们商量出个对策没……”
李泓:“我来这就是想说此事。”
江旻眉尖一跳:“嗯?”
李泓沉吟片刻,缓缓说道:“赈灾巡抚定了,是皇叔。”
江旻脸色一变,本该是为此事高兴的,但一想到李稷今年不过十六,身无择行,她心就开始蠢蠢欲动地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