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谬赞，下官担不起。”许郁垂首。

现如今太医院中，除了资历最老的几位外，就数常年给和康郡主治疗心疾的张见山最大，许郁进宫不过数月，平常也就是给太后和皇上请请平安脉，和张见山商量一下江旻的病情罢了。

赵云韶笑道：“许太医不必妄自诽薄，您的名声，本宫在南昌也是有听闻的。”

许郁将头压得更低。

浪迹江湖已久，深宫中勾心斗角的日子让他无从适应。

张见山倒是明白赵云韶弄这一出是想干嘛，神情显得很从容：“太后娘娘的病情，有微臣和许大人在，公主不必担忧。”

“嗯。”他很上道，赵云韶眉目含笑地多看了两眼张见山，便退至一旁，唤人抬了温水过来，渗湿帕子帮赵喜荷仔仔细细地整理仪表。

动作娴熟温柔，显然是特意学过的。赵云韶挽起袖口，露出一双纤纤玉手，十指上染着粉嫩透亮的丹蔻，漂亮得令人挪不开眼。

江旻觉得这厮绿茶造诣颇深，悄悄摸摸打量了一眼李泓，见少年郎面色冷漠并无丝毫动容，她假装掩面而泣，实际上是实在忍不住，笑得胃疼。

张见山与许郁告退，去抓方子煎药了。

日光渐渐从窗口渗透进来，到了李泓上早朝的时候，他在临走之际，抿唇多看了一眼跪坐在床边安静乖巧的江旻，不知道该怎样将自己那些沸腾如火的心意宣之于口，只能拍了拍她的肩，小声嘱咐：“你身子不好，要是累了就回去休息，不必勉强。”

赵云韶辛苦了好一会儿，将赵喜荷伺候得一丝不苟也没换来他一句慰问。

她抬眸错愕地看着两人，手中的湿帕子和绿萝裙搅在一起，嫉妒和怒火吞噬着她的五脏六腑，让她浑身颤抖发痛。

李泓走后，霜月和两个大宫女走进来，请两人去偏殿用膳，江旻不喜静慈殿的氛围，借故有所不适离开了。

霜月扶着赵云韶，见她脸色铁青，知道是李泓厚此薄彼的忽视让她生气，不免觉得好笑，但面上还是冷冷清清的：“公主的孝心，等娘娘醒来，奴婢必定会一一告诉娘娘的。”

“嗯。”赵云韶心不在焉地回了句话

霜月目光意有所向地往她腰间的香囊看了看：“公主的香囊真是精致，香味也很特殊，奴婢斗胆问一句，这香叫什么名字啊？”

“十里香，是我母后亲自研制的。”赵云韶满心郁结，偏头看着霜月，“姑姑也喜欢这个味道？”

霜月摇头：“和康郡主曾拿着一枚与您的一模一样的送给娘娘过，奴婢就很好奇，公主的香囊就只有这一个花样吗？”

“那是我送给她的。”提起香囊，赵云韶敏感的神经终于觉察到不对，她望着面前这个长相并不是太普通的大宫女，总觉得霜月的眼神太过阴狠，像一条毒蛇一般，她稍微不注意就会被咬得鲜血淋漓。

“至于花样……”赵云韶冷笑，“我喜欢什么东西，姑姑好像管不着吧？”

殿中寂静一片，只有雨打落叶的声音，霜月丝毫不避讳地抬眸直视着她，咬牙微笑：“是奴婢多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