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美瑜在沈正良来之前就已经整理过账面文件和人员名单,虽然因为时间关系可能会有遗漏,但她庆幸自己多留了个心眼,不至于手忙脚乱的让人抓住把柄。
沈正良带着人已经连轴检查了三天,除了一些无伤大雅的小细节以外,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大的问题,更别说是和白卫国的案子及阮佳玲的案子相关的信息。
再看赵美瑜镇定自若的样子,他心内不禁腹诽,若不是真的没问题就是隐藏的太好,但眼下,只能硬着头皮把这些资料都查清楚。
赵美瑜让人带话给了孙国安,得到的是让她安心的回复。
她还真是安心了,连着两天都没有去基金会,她趁着这个时间去了育养院看望孙国安的老师ash高海。
高海,现年已有七十六岁,是省检察院的前检察官,和白瑶的爷爷白若年是同期的同学,关系姣好。
他一生清廉,在位期间平反了多起冤假错案,在那个时期,算是风光无限,人人称颂的清官。但反之,同样遭人嫉妒眼红甚至因为损害了某些人的利益,而频频遭到不明袭击。
索性他自小父母双亡,也没有结婚,更没有孩子,所以就算遭人威胁,他也无所畏惧。
孙国安是他众多学生中最出色也最关心他的一个,大概也是因为孙国安从小没有父亲,所以待高海是亦师亦父。
00年的冬天,高海在参加完白若年的葬礼后回家的路上,再次遭人偷袭,这一次他没有平安脱身,后脑勺被砸中,昏迷了两个月,醒来后便失去了大半的记忆,智力也变得迟钝低下,甚至在之后的大半年连说话都不利索。
国家给了安顿养老之所,但之前所有围在他身边的人都避之不及,只有孙国安,隔三差五的去看他,还为他请来了国外有名的脑科医生来医治,只是伤的太重,终究没能完全治好。
这十来年,高海的情况好好坏坏,始终还是一副不知人事的模样,但好在,自从他失去记忆变得生活不能自理之后,没有人再来伤害他了。
这几年,他的状况已经好了很多,虽然以前的事情还是记不起来,但至少可以正常说话了。
赵美瑜过去的时候,他正在育养院的大草坪上晒着太阳,身上盖着薄毯,头上戴着毛线帽子,略有些消瘦的背影沐浴在阳光中,带着几分孤寂和萧条。
护工看到赵美瑜,正要打招呼,赵美瑜朝她嘘了声,招手让她过来。
老师这两天怎么样了?
护工看了看高海,回道:老爷子最近好多了,医生这两天也给做了检查,状态不错只是我看他好像有心事,每天都要在这里待上好长时间。
赵美瑜抬眼看了看他,默默点了点头,让护工先回去,自己慢慢的走了过去。
高海闭着眼像是在沉思又像是已经睡了过去,赵美瑜在他身边的长椅上坐了下来,替他拉了拉有些滑落的毯子。
高海身子动了动,睁开了眼,看见赵美瑜也不说话,只是抬眼看向天空。
老师,我听说您最近好多了是吗?国安一直惦记着您,只是工作太忙了走不开,这不让我来看看您。
高海笑了笑,眼睛却依旧看着天空,我在这里挺好的,你让国安别担心我,这里什么都好。
赵美瑜想起孙国安之前的叮嘱,便试探道:国安啊,最近总跟我提起老师当年的风采,我就想着,要是老师没遇上这个事该多好
以前的事情,我也不记得了,我都这把岁数了,也没几年能活的了,想那些也没什么意义。赵美瑜还未说完,高海就打断了她的话,哎呀我在这里也待的太久了,你推我回去吧。
赵美瑜还想说些什么,只是看高海意兴阑珊的样子,她也不好再说下去,只好起身推着他回去。
这一段路程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赵美瑜还是不死心,她漫不经心的说道:对了老师,您知道吧,前两个月,云城出了四起案件,死了好几个人,到现在都还没找到真凶呢。
她边说边观察高海的反应,见他没有要回话的意思,便又说了下去,这两天我们基金会也被盯上了。
说到这个,高海倒是有了反应,他问道:你那个基金会,不是专做好事的吗?怎么会被盯上的?
他一回话,赵美瑜就来劲了,她叹了口气道:还不是冯月娥吗?老师记得吧,就是我当年的好闺蜜,省厅冯局的女儿,咱们基金会的理事。这四起案件里就有一个是他们一家三口老师您说,也是奇了怪了,不知道他们一家得罪了什么人遭这样的劫难。
原以为高海会顺着她的话说下去,然而高海沉默了片刻后,只回道:各人有各人的命吧,只要你问心无愧,就不用害怕。
赵美瑜笑了,老师您说得对,国安是您的得意门生,您可是咱们南江省最清廉的检察官,他当然是学着您的,不会乱来,老师您放心。只是因为这个事情,我最近又想到另一家人,就觉得可惜了。
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