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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惹祸的弹弓

“实时位置,误差不超过五米,存储在手机根目录里的root文件记载。”邱小妹道。

“谁的手机啊?”谭政委问,此言出口,他惊愕地道,“不会是秦寿生的手机吧?”

一下子都明白了,肯定是,丁灿拿过秦寿生的手机做了手脚。他操作完毕,直接把文件导到了邱小妹的手机上,道:“我设置了自动转发,每隔五分钟会有一个文件传到你的手机邮箱里,里面的位置信息,你标志到天网,就是一条行进路线。至于是谁?去哪儿?有待考证……谢谢。”

说话时,邱小妹已经把位置定位到了天网上,按着时间轴反查着过往车辆,等丁灿话音落时,监控已经定格了。

一辆国产奇瑞经过交通监控,司机位置被拍到了完整的画面,正是消失几个小时的嫌疑人:秦寿生。

“走吧,忙了几天,可以休息了。”邢猛志道。

两人推门而去,脚步渐远,听到了外厅警卫喝令他们站住,有警卫回来请示,贺炯摆摆手,示意让人走。

“支队长,您怎么把人放走了?”谭政委愤愤道,埋怨上了。

“泥人还有个土性呢!你们都会耍脾气、甩脸子,就不兴人家有点脾气啊?景万、汉卫,调配一下警力,全力追踪,看这个家伙把货送到哪儿了。注意,评估一下可能出现的问题,这毕竟是一包假货……小妹归你指挥,让她给你们技术支撑。”贺炯命令道。

几人起身,得令快步出厅。武燕也站起来了,支队长却是吼了句:“站住,你等等,另有任务。”

“什么?”武燕愕问。

“去,开上我的车,送人家回家,这都几点了?打个车多难啊。”支队长命令道。

武燕一怔,哭笑不得道:“啊?”

“让你手欠,这次打的还是自己的同志,就此事你得做出深刻检讨。还不快去。”支队长虎着脸吼道。武燕不情愿也不敢违令,悻悻跑出去了。

一直板着脸的谭政委忍不住笑了,贺炯却是愤愤道:“这丫头性子要是不改改啊,迟早还得出事。”

“没事,来,咱们合计合计,我徒弟的眼真毒啊,这么好的苗子都能被他刨出来。”贺炯道,话里不无得意。谭政委听出来了却不说破,笑吟吟地跟在他背后出了会议室。

一条有价值的线索带来的变化是极其明显的:宿舍休息的警员闻令起身,披着衣服往指挥室奔;周景万、马汉卫各带几位外勤乘车呼啸而去,只有最尴尬的武燕开上了支队长的专车不情不愿地驶出支队大门,沿途寻找那三位的身影。

不知道是故意躲着,还是恰巧错过,驶出几公里都没见人影,武燕愤愤地把车泊到了路边,拨了好几个电话都没人接,这让她很生气,一直拨,一直没人接,直到放弃。她坐在车里生着闷气,有点说不清为什么自己一见邢猛志就上火,每每他一笑一逗仿佛都是对她的挑衅,总能影响她的心情。

突然间,手机响了,她莫名地惊喜,急急掏着,不过一看屏显却失望了,上面显示着另一位男人的名字:林拓!

她懒得接听,这位殷勤的医生每天总要给她一个问候的信息,嘘寒问暖无微不至,越是这样越让她提不起兴趣来。她说不清自己心里的这种感觉,凌乱的时候她鬼使神差地拉下了车上的镜子,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因为劳累、因为忧虑、因为烦躁而显得渐失光华的容颜,心里油然而生的是一种落寞。在冰冷、阴暗的罪恶世界里行走,她已经很久没有过温暖、会心、欢笑、畅快等那些普通人最简单的感觉了。

夜幕见峥嵘

前半夜华灯初上,城市像明丽的美人;后半夜灯火阑珊,城市又像慵懒的病人。夜晚的黑色,是所有生活在阴暗里的人心头的最爱。

比如秦寿生。他把车泊到离海外海酒店很远的地方,溜达着往酒店门厅走,快到门厅,却又一拐,到了门外的阴暗处,在那儿抽了支烟才进去,进去也只是晃了一圈,在吧台问了句话,然后溜达着就走了。虽然已经快零点了,酒店里进出的人依然不少,谁也没注意到惊鸿一现的此人,更不知道这人什么时候已经飘然而去。

他驾车行驶了几分钟,一个相貌平平的男子从酒店停车场外踱回车上,把记录仪递给了周景万。周景万回放着,如果调成慢动作,就会发现这些毒贩的狡猾之处,他在抽烟的时候,把一包东西放到了垃圾桶后面;进去吧台,是去打了个电话,用的是酒店电话;然后一位穿着服务生衣服的女人出来,佯装扔垃圾,神不知鬼不觉地把那包东西捡起来,塞到腰里,然后进酒店里面去了。

“张莉莉,熊大方的女友,他们在ktv一块唱歌。”周景万道,他持着步话汇报着,“二车跟上,快到你的位置了。”

“看到了,二车明白。”步话里传来了马汉卫的声音。

这是简单的替换追踪方式。就秦寿生交易这个细节,周景万想了想直接拨通了支队长电话,开口即道:“支队长,人不照面,货不换手,我们看错他了,是个老把式。”

这是缉毒内的行话,真正的毒贩分销不会像电影电视里那样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只有绝对信任、绝对安全才做面对面的交易。而大多数的交易其实就像这貌似画蛇添足的垃圾桶换手,以防交易的时候被抓,即便被抓,不管是送货还是接货,只能抓到其一。

这是经验丰富的毒贩才会追求的细节,电话里传来了贺炯的声音:“你放轻松点,反正也不是毒品,让他折腾吧,明儿就有好戏看了。”

“支队长,正因为不是真货,我才担心出事啊!万一这些人发现是假货,报复随即就会来的。秦寿生怕是有危险。”周景万提醒道。

“嗯,支队正在讨论,我们是被经验限制的思维啊,你想过没有,这个市场万一流进假货,那动静就大了。其实我们盯着秦寿生就行了,看谁找上门来,那自己就把嫌疑领走了。这可是一劳永逸的事啊!”贺炯在电话笑道。

“那他们几个怎么办?”周景万问。

“该处分处分,该挽留挽留,你找的这几个比你当年还刺儿头,把我都不当回事。”贺炯在电话里道。

周景万赶紧解释着:“师父,他们年纪太小,又是特巡警大队出来的,顶多见过个大队长,眼里还没权威呢。您不会在意这个吧?”

“你想说好话的时候,就会下意识叫我师父。闭嘴,好好干活,越活越没出息,那几个小辅警都比你强。”贺炯道了句,蛮横地扣了电话。

周景万愣了下,不过旋即又笑了。他也揣摩到支队长的心意了,只要惜才之心一起,怕是就得想办法留人了。

传讯来了,二车已经追到了下一个目标地,意外的是,居然是医院……

一进入医院,天网的视频信号就中断了,公安天网的触角仅限于医院的公共场所,延伸不到病区。秦寿生是直接进入了住院部,也是几分钟搞定,又匆匆离开,技侦员这时候只能通知外勤,人工提取监控录像。

“第三人民医院可是肿瘤专科医院啊,怎么把毒品分销到这儿啊?而且大半夜的,医院里接货的会是什么人啊?”谭政委小声嘀咕了一句。

“不管什么人,一会儿把这个点上出现的人全部捋一遍。”贺炯道。

两人站在技侦的多屏电脑前,各管一片的技侦员们紧张地追踪着时而出现、时而消失的目标,路面监控、交通监控、公共场所的监控,可以实时地还原嫌疑人的行动轨迹。最关键的是还有信箱里的地址邮件,邱小妹隔几分钟就翻看分析,她听着政委和支队长的谈话,突然插了句:“其实有更简单的办法找到他和谁联系。”

“嗯?什么办法?”谭政委好奇地问。

“他没用手机,应该是像在酒店一样找内部电话打的,值班那儿就有内线电话。”邱小妹道。

贺炯道:“万一他是在车里,或者在我们没有看到的地方打的电话呢?”

邱小妹笑着道:“我很确定没有。这个邮箱里传来的不只有位置信息,还有通话记录和短信。这个人很小心,根本没用这部手机联系人……或者,他们有其他的联系方式。”

“应该没有,毒品转手是最危险的环节,大部分毒贩都会倾向于选择最原始的方式。通知外勤,查住院部的值班电话。”谭政委道。

“好的,信息我发到他们的手机上。”邱小妹道。

这是一次仓促的行动组织,编号都仓促地定为一车、二车、三车。看着屏幕上忙得满城乱窜的秦寿生,贺炯都有点可惜,如果真是毒品交易的话,那这次的收获可就大了。

他掏着一板邢猛志留下来的样品,掰了一颗神似蓝精灵的“药丸”,驴粪蛋蛋外面光,一掰开里头肉眼都能分辨出是淀粉。这事出得让他五味杂陈,不由得幽幽叹了一口气。

“想不到僵局,会这样被几个搅局的给打破。”谭政委拉拉贺支队长,示意着厅外。两人踱步出门,早犯烟瘾的贺炯点上烟悠悠抽了口,谭政委像是等他的思绪进入才开口道:“我在考虑一个问题,他们这是谋划好的,还是瞎猫逮着死耗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