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玖不可置信地用手指指着自己,冲着何承一字一顿地说道:“你说,你,想要拜我为师?!”
何承重重点头,恭敬地回道:“是的,师父。拜师礼我都准备好了,还请师父不要嫌弃。从今往后,我何承任师父差遣!”
林玖颤抖着声音道:“你别叫我师父!你知道我几岁吗?!你知道你几岁吗?!”
何承扑通一声对着林玖跪了下来:“徒儿何承今年虚岁二十,拜见师父!”
阿绣也跟着跪了下来:“徒媳吴绣拜见师父!”
林玖:……woc
何承这一声师父一下跪拜可不得了,古语有云:人有三尊,君、父、师,可以看出师父是处在何等尊崇的地位。何承既然决心认林玖做师父,那就意味着他要终身尽心尽力地侍奉效忠师父,任劳任怨,任打任骂。
而对林玖来说,在传授徒弟技艺的同时,一个徒弟就等于是她的一个可供任意驱使的劳动力,一个几乎可以绝对信任的对象。如果这要是买卖,对林玖来说,那可是一笔相当划得来的买卖。
林玖不禁深深地疑惑了,就为了一个酱香饼的配方而已,值得吗?
这是林玖站在自己的角度上思考问题的。但如果站在何承这个甘愿认林玖做师父的徒弟的角度呢?
酱香饼的配方对林玖来说不值一提,但于何承就是他安身立命的资本。何承觉得,如果能更进一步真正学到那勾人的味道,那是可以一代一代传下去的本事。何承甚至还想过,以后说不定能开成百年老店也未可知。
何承本是小河村里一个种地的村民,因为家里的一点烂事,他其实没分到什么地,也没什么钱,唯独有一个还算乖巧听话的妻子阿绣。他日子过得困苦,阿绣也跟着受苦。他们没有孩子,孩子生下来,他拿什么养活呢?
自他从林家这里琢磨出来酱香饼后,他总算有一个稳定的进项,夫妻俩省吃俭用也能存点钱了。村里有人眼红,眼红他们也没这本事哩!可眼红归眼红,说他这手艺来路不正就不行!他最恨名不正言不顺!
为了能名正言顺,也为了能学到真正的酱香饼味道,何承这才下定决心拜一个十四岁的小姑娘为师。而且他们读书人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达者为师!林玖姑娘手艺好人品好,他何承怎么不能拜人为师?
想到这,何承跪在地上的身板更瓷实了,一个年轻小伙任是林阿爹怎么拉都拉不起来……
林玖:“我不接受!”
何承:“您不收我就不起来!”
阿绣:“您就收下我相公吧!”
林玖无语望天,这都是个什么事啊?!
……
一阵混乱之后,气喘吁吁的林家人终于向异常坚持的何承妥协。他们都不是那种看人跪着还能无动于衷的人,换句话来说,就是有点吃软不吃硬,何承这般做派,反倒叫林家人无从下手了。
“行了,起来吧!我收下你了。”林玖万分无奈,但她其实也不慌乱,毕竟她不是真正的十四岁少女,自忖还是能镇得住何承的。
何承和阿绣这才站起身,拍拍膝盖上的尘土,喜滋滋地望向林玖以及林家其他人。
“师父!”何承响亮地唤了林玖一声,又转头瞅着林家人。
林阿爹连忙摆摆手,“你们论你们的,别喊我那些奇奇怪怪的称呼。”
“那林叔,婶婶,林小哥!”何承挨个唤了一遍,阿绣在旁边也跟着唤了一遍。
给您拜年啦!林玖看着这场景,在心中吐槽着接了一句。
见局势已定,林爹冲这个新鲜出炉的林家人何承说道:“那……留下来吃个便饭?”
何承搓手:“那怎么好意思……师父您看?”
拜师这件事何承在心里琢磨的时间其实不比酱香饼短,眼下拜师成功的他倒是很快就进入状态,一声声“师父”叫得是顺溜极了。
我看你挺好意思的。
“听我爹的,你留下来吧,总不会让你白叫这一声师父。”林玖没好气道。
林玖收下了何承的拜师礼,两只黑白羽毛油光水滑的芦花母鸡和一包芡实糕。芦花母鸡是家里养的产蛋鸡,芡实糕是时兴的上得了台面的糕点。何承夫妻大字不识几个,这份拜师礼对他们夫妻俩已经是一笔不菲的财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