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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茶

江州城依绵延千里的青江而建,又被一条碧波荡漾的小青江穿城而过,这一地带,盛产鱼米。碧水古城中的百姓,最是惬意不过。

一间大宅中。

“相公,这是何物?”年轻妇人小心翼翼地拨开相公带回家的一个小罐,发现并不识得。

“同仁送的,说是做菜的时候放一点滋味能更好,约莫就是油盐酱醋那些个调味的。”男子不甚在意地说道。

“那我晚上试一试。”年轻妇人似懂非懂,不太确定。

……

一家食肆前。

“大郎,我叫你买的那物买了没有?”一个老者低声朝着自己的大儿子问道,要不是这是在他自己的家门口,这般神态语气,定是要叫人误会的。

“买到了,吉安居刚一开门我就挤了进去,总算是买到了。”刚从外面回来的长子气还没喘匀,忙不迭回答老父焦急的询问。

“这就好,这就好,还是你们年轻人抢得快……那赶紧进厨房试试……”老者感慨了两句,才想起来正事,赶忙就要朝屋子里去。

……

这几日,城中不断涌现出来的新式调味品给江州人的味蕾来了个大飞跃,让刚从蒸煮过渡到炒炸没多久的百姓们迅速迷恋上了这种能给菜品提鲜增味的佐料。

就算口味再清淡的妇人,炒菜时也难免要放上少许吉安居秘制的蚝油提提鲜味,炒肉和馅的时候总要加上一点吉安居秘制的五香粉或者十三香,炖肉的时候则必然要有同样是吉安居秘制的香料包。这样才叫有滋有味,才能显出主妇的厨艺来。

而做餐饮生意的大小饭馆就更不必提,从前的那种堪称简陋的烹调方式再也满足不了他们的顾客。店家在遭到客人一次又一次的抱怨,如菜色寡淡、还不如家里做的好吃等种种此类之后,终于也摸索着学会了如何使用这些饭馆利器……

与此同时,一辆辆满载着所谓吉安居秘制调味料的马车,也被识货的跑商的人驾往京城以及大启朝各地。

京城,洛京。

洛京是大启朝的帝都,地理位置偏北,是大启最为繁华的几座城市之一。

一辆拉货的马车经过城门士兵的检查,缓缓地驶进这座当世最为繁华的国都。哒哒的马蹄声穿过大街小巷,在一个院子前戛然而止。停下来的枣红马儿打了个响鼻,他的主人,一个青壮汉子安抚性地抚摸着它的鬃毛,马鼻冒出的热气喷在风尘仆仆的男人的耳廓,他瞧着马儿憨厚地笑了笑。

没等这汉子去叫门,院子里的人就听到门外的动静,院门吱呀一声,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从门里走出来一个瘦条条的不修边幅的青年,看着比门外的汉子要年轻一些。这瘦子也不见外,出了门就熟门熟路地奔着马车后面的货物而去。

“这次是什么货?”

青壮汉子嘿然一笑,憨厚的脸上罕见地露出一丝精明:“嘿嘿,这次可是一批俏货!我打包票你再没有见过比这更时兴的玩意!”

“得了,人在京城还有我没见过的时兴东西?”

“你听我说,这是我从江州城……”

……

林家小院。

深沉的夏夜中,仿佛不眠不休的虫鸣充斥在小院不知名的角落,并不惹人厌烦,反而使流淌着时间多了一股子实实在在的活着的味道。

林爹林娘所在的正房以及林大哥所在的东厢的灯火都已经熄灭,独留西厢纸糊的窗户上,映出明黄色的亮光来。

林玖对着一盏油灯,如豆似的火焰微微跃动,眼中发黄的书页上的文字似乎闪了一下。林玖用拇指和食指捏了捏眉心,合上书册,不敢再看。

这次偶然发现了一篇行文间妙趣横生的文章,哪怕是一道小食,都被描写得极为生动有趣,且不咬文嚼字,让林玖觉得接受良好,极大地激发了她的在这个时代被压抑的阅读癖,让她一不小心就拖了点时间。

林玖打了个呵欠,忍不住又翻到书的扉页,记下了书的作者:石中玉,才吹灭灯火,借着月色挪上自己的床铺。

夜渐深,月渐明,西厢房内林玖的呼吸声渐渐归于平稳。

林玖睡得深沉而香甜,并不知晓那些因她而起的正在发生或者即将发生的大事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