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才会莫名其妙的被陛下亲口点名随你来此?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就算你再恨父亲,也不能如此绝情狠心,眼睁睁看着沈家上下去死!
那是上百条人命啊!你为什么能够看着上百条人命就这样消逝在你眼前?
沈沛筠静静看着疯狂的沈宿亭,既不答话,也不反驳,正是因为早有预料,她才对如今的局面了然于心。
不管说什么,都会刺激到眼下的沈宿亭,倒不如等他冷静。
戎慎却半点不能容忍,直接推开他:够了!你可以伤心难过,可你不该逼迫旁人也同你一般如此,你以为这场风波涉及的仅仅只有沈家这百条人命吗?真正波及到的人远是你想象的数倍。这世上,不是只有你才是有心之人。
沈宿亭面红耳赤的嘶吼:旁人与我有何关系,我们才是血脉之亲,四哥哥!你也是在沈家长大的,为何你们一个两个都是如此狠心绝情,简直妄为人子!
你够了!
啪!
沈沛筠抬手落下一巴掌,又怒又冷的看他:你没有眼睛耳朵吗?沈家于你而言,是世上最温暖最眷恋之地,于我同哥哥,是世上最不公最痛苦,甚至不愿回忆之地。
沈宿亭头晕脑胀的一屁股坐在地上,木木的张嘴:可那都是我们骨血相连的人,是我们的亲人。
沈沛筠牵了牵唇角,自嘲的笑笑:对你来说,自然如此。
你出生之时,祖母父亲都守在门外,你出生后自有千宠万爱,姨娘更是把你纵的险些坏了性子,这是你十二个年头,日日夜夜都能见到的,有血有肉的温暖之地,是你的家。
沈沛筠挽起衣袖,露出那些星星点点的疤痕:这是我在沈家数十年,沈家给我的,你口中的四哥哥,你可还记得他上一次得父亲赞是什么时候?
沈宿亭脑筋随着她的话转了转,张口之时才发现自己根本说不出话。
沈康成从未夸过沈慎之。
甚至他自己都很清楚,沈慎之是整个府内最尴尬之人,自有了他的第一日起,安老太太就无时无刻不希望他消失。
在他真正了无音讯那段时间,全府上下,也无几个人张口过问,他还亲耳听安老太太所说,孽种走了,往后再也不回才好。
自一小小孩童至今,十数年来的羞辱尴尬,甚至恨之欲死,换做任何一人,怕是早已心思扭曲,有权有利后必然报复。
只是不管不问,已是极大的宽容了。
如今在看,戎慎也不过微皱眉头,低声道:沈宿亭,到此为止。
他的心情和沈沛筠相同,自己如何都可,唯独不能让他受到任何的委屈诘问。
沈宿亭大力抹着泪,失魂落魄的往外走:不怪你们,不怪你们,是我救不了父亲祖母,是我不成,是我太过弱小。
戎慎轻轻捏了捏沈沛筠的面颊,眼中饱含无奈,他是与她心意相通的,知道她心中沈宿亭占了一个怎样的位置,只怕她说重了话,事后自己倒是后悔起来。
沈沛筠板着脸,态度强硬:你可以弱小,可以不知事,但是沈宿亭,你必须知道,我不会一直护着你,沈家也不会是你永远的靠山,譬如现在,沈家已经护不住你了。
沈宿亭内心震颤,眼眶一涩,转身就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