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沛筠怒气冲冲的拂开他的手,戎慎非但不恼,笑容愈发浓郁了。
和谐氛围持续不足半个时辰,外头宫女急急进来禀报:回禀公主,鸿胪寺卿杜大人突然到访,其先前并未给门房递过拜帖,不知您见还是不见?
沈沛筠揉了揉额角,原来是鸿胪寺卿的儿子,果真麻烦了:请进来吧。
入了陈楚后,她才了解过些微,这鸿胪寺卿官职虽只四品,但耐不住他家学渊源,父亲乃是当朝阁老,二房兄弟在国子监处,桃李满天下,。
杜氏一门,在陈楚乃是绝对清流人家。
就连其妻,都是出自国公府的嫡出姑娘,再有一妹,便是杜嬅月了,不过,据她所说,二人断绝关系多年了。
鸿胪寺卿四十余岁,生的也算颇有风度,此刻瞧着自己儿子,身上那件破布烂衫,以及哭的通红的小脸,顿时怒从心来:欺人太甚,你实在欺人太甚!
其夫人杜太太已然哭成了泪人:天爷啊,我都是四十余岁的人了,好不容易才有了这么一个心肝儿,日夜娇宠着,今儿个一时没有注意了,竟就变成了如此模样,这是在剜我的眼珠子啊!
沈沛筠抬起眼,出声将事情始末解释过了,又诚心低了头:此事到底是我们有错在先,不过方才小公子的生日,我已经替他看过了,并无大碍,若是两位不放心,此处还有太医,若是再有
乐阳公主这话说的真是好生自在!
杜太太整个人宛若一个烧红的碳炉:你没有孩子,怎会懂我们这些做父母的切肤之痛,他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啊,更是我这辈子唯一的子嗣,岂是你随意几句道歉就能敷衍了的。
沈沛筠朱唇动了动,只觉得额头青筋直跳。
她的确是没有做过母亲,前世今生两被子都没有,可她经历过的痛苦远比这些,又如何不知痛?
不过到底理亏,沈沛筠还是俯身行了个歉礼:夏人之过,就是我之过,我愿接受任何补偿,还请太太见谅。
沈宿亭站起来,撩在膝盖的衣物跟着滑下来,俯身深深一揖:这不关公主的事,都是我自己莽撞,我自己可以承担,你们别把我装到马车上,再用那马狠狠撞上一次吧。
这样的解决办法,大抵也有不足弱冠的小屁孩才能想出来了。
沈沛筠又是欣慰又是心疼,这孩子都是如此,一会能作天作地,让你头痛难忍,一会子便又懂事的让人心疼。
杜太太还想再说,鸿胪寺卿对她轻微的摇了摇头:公主今日处置已是妥帖至极,既然小儿的身子无碍,今日就不在多加叨扰,告辞。
先前跑去通禀的小厮见状,转身就要去扯杜小公子的手。
杜太太对其怒目而视:你究竟是如何做事的,公子都已难受到如此模样,你竟还要他走着,章儿乖,娘亲抱你走。
鸿胪寺卿与杜夫人一脸担忧带着杜小公子离开。
沈沛筠松了口气,转身却见沈宿亭小脸绷紧在她面前,像是有话要说。
你可知错了?
叹了声气,沈沛筠不由沉声道。
他到底还是个孩子,做事莽撞,今日多亏那鸿胪寺卿还念着她这个异国公主的情面,若非如此,今日之事只怕难以收场。
沈宿亭怎么会听不出沈沛筠语气之中还有安抚意味,眸底生出浓重的愧疚之意。
姐姐,这种事以后再不会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