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老九死前给他亮的那一封信上写的是费文卿的名字,但那信件确是用着蓝色蜡封,也就是说收买他们二人的是两个人。毒老八受命费文卿,毒老九则是太子以费文卿的名义奉命刺杀。
毒老九死后,他的几个徒弟恶向胆边生,得知楚祯被救走便想顺藤摸瓜杀人分走赏银。哪怕面对玉山龙这样赫赫有名的大盗也要放手一搏,拼死相斗。
但是那封迷信还是让楚祯很在意,京都内藏着的不仅仅是太子爪牙,还是他最为亲近的爪牙,不然怎敢动用蓝色蜡封。太子离京外办,实际上还是在暗中搅动风云。
这一行他伤势不轻,借口躲在家中养伤,暗中则使唤陆风去暗查太子爪牙的行踪。同时,他也打听着国公府的动静。
案子了结后,费文卿在家守孝不出,国公府也是闭门谢客谁也不见。就连费公爷的几个老副将都被拒之门外,外人只当是小公爷丧母过于哀痛不见人,也不多见怪。
等到头七之日,你跟我上门去吊丧。费文卿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楚祯眸光森冷,如猛虎般锐不可当。
罗剑云微微蹙眉,手里取着药给他小心涂着,那些血痕触目惊心。如被一千只猫儿抓过,毒老八跟毒老九那阴毒的功夫诡异蹊跷,明着是毒针,暗地里却飞刀伤人。
光是看着这些密密麻麻的细小伤口,他不难想到当时的战况是多么的凶险,身上已是惊出了冷汗。
我的人已成功混入国公府,最近那府里可是怪异得很。他按下心头的寒意,想到前日下人的回报。
国公府里是阴云密布,下人们各个如履薄冰,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战战兢兢。没有日常的聚众闲谈,连眼神之间的交汇也不敢。府里的鸟雀叫声都比行人的脚步声大,侍卫们夜间三番四次的巡逻,比以往也加强了数倍。
那些下人定都听说了那案子的细节,如果顾九烟这最后见过国公夫人的人不是凶手,那能谋害夫人的便只有一人。他们不是傻子,肯定也察觉到了蹊跷。楚祯冷笑,能在国公府当差的下人若没这点心思,脑袋早就搬家了。
毒杀亲母,这畜生当真是丧心病狂了!罗剑云倒吸一口凉气,想到杜冲那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也是害怕。国公夫人被囚禁在屋中的最后时光,想必也是那般样子。
国公夫人本就不是他亲生母亲,他的生母只是一个卑贱的婢女而已。说起来,国公夫人还是他杀母仇人,他又怎会心软。楚祯有些佩服费文卿在人前的那般伪装,世人还赞颂过他们母慈子孝呢。
顾莲眉好些天没给我们传信了,会不会?罗剑云心中担忧,国公府如今就是个天罗地网,苍蝇都飞不出一只。他的那些属下很艰难才传出一点消息,但他们都在外院,要想得知费文卿的动向还得顾莲眉不可。
费文卿在狱中说顾莲眉对他下了毒药,那两个唐门人定给他解了毒。他们夫妻俩是针锋相对,顾莲眉为巩固自己的地位,会想办法传出消息来。楚祯对此毫不担忧,他们顾家姐妹的本事谁都无法小觑。
细细想来,不少细枝末节都令人胆战心惊。顾九烟的谋算但凡有那么一点差错,他们都要魂归地府。
殿下,左大人来了。陆风眉头深皱,似是见了一坨污秽。
左堂在费文卿弹劾一案中奉旨削去了主子的王爵,虽说不关他的事,但当时在堂上那虚伪作态令人作呕,他在心底是为主子打抱不平。
这老小子!罗剑云怒火烧心,双拳紧握,不会又是什么阿猫阿狗有弹劾吧!
别冲动。楚祯按住他的肩膀,将他硬生生拦下,他是宗人府首席令官,若不是事实充足绝不敢任意妄为。
宗人府是只从皇令,受命天子。比起府衙跟刑部都要尊贵上许多,这身为令官也得公正不阿,依法而行。这亲自上门而不是通传,事情定是不可告人也定是非同小可。
左堂身着便服,就是一副闲散民众的打扮,两撇胡子油光发亮,看上去倒像是个迂腐的商人。
楚祯眯了眯眼,这是左堂惯用的伎俩了。降低自己的身份以松懈他人戒备心,以这低姿态的询问也避免了犯下不敬之罪,这老狐狸真是步步算得周全。
听说殿下出城遭遇山匪袭击,下官特来慰问。左堂单膝下跪行了一个礼,做足了下人姿态。
有劳左大人关心,不过两三个拦路的小毛贼而已,陆风已将他们尽数赶走。倒是这山路有些湿滑,本殿下不小心跌下马来摔了一身伤。楚祯披着一件单衣,身上的伤痕清晰可见。
左堂装模作样的寒暄了几句,东扯西扯都是家常闲话。
都说左大人惜字如金,从不浪费一分一刻,怎的入了我宁王府就这般揉捏造作。难道本殿下是什么吃人的老虎,还能让你不敢说话了?楚祯冷冰冰抬眸瞟了他一眼,寒光乍现。
左堂神色一僵,如被冰锥子扎了心。他脸色一沉,瞬间冷硬:既然殿下这么说,那下官就不拐弯抹角了,来人!
一声怒喝,门外冲进来几个身长七尺的威武少年,身穿明蓝色官服,这是御前带刀侍卫!
三殿下在前,谁敢放肆!罗剑云横身而立,虎目圆瞪,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一双铁拳是紧紧握住!
楚祯目如寒潭,沉凝如冰,冷静望着眼前一切变动。宁王侍卫连九品都不是,自然不敢阻拦御前带刀侍卫。能调动御前侍卫的只有父皇,左堂这一次来是奉的皇令。
殿下,难道您要拒捕不成?左堂有陛下诏书,他是如有天神庇佑般无所畏惧。
父皇让你来拿我?楚祯冷冷问道,眼见为实。
左堂冷哼一声,双手高高举起一封明黄色卷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