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闻定百脉这种邪术是大越用来禁锢百年前一位巫师所用,只因那巫师滥用神权,蒙蔽汗王以至王帐内乱。当时王室操戈是血流成河,险些让大越一脉断绝。玉山龙侃侃而谈,说着多年前听到的故事。
这巫师定是故意惹得大越王室内乱,激他们自相残杀,他好扶持幼主称王,到时他便大权在握。罗剑云冷哼一声,这等偷梁换柱的把戏历代早有先例。
是啊,但好在大越国师深谋远虑,拆穿了那巫师的阴谋诡计,还让手下术士想出一套禁锢之术。这邪术还要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于是便有了这定百脉。玉山龙不禁背脊一凉。
罗剑云自觉身上穴位都在隐隐作痛,想到那被扎成刺猬的帝王陛下,他忍不住是耸了耸肩:既然是术士,那就定有解法吧?
玉山龙眉头一跳,正待要说时就看见楚祯从里走出来,脸色略微有些阴沉,眉宇间深深隐忧,一片晦涩。
阿祯。罗剑云也不起身打招呼,只是唤了一声便转向玉山龙,别卖关子了,接着说啊,那解法是什么?
玉山龙瞥见楚祯身子僵硬,如失去灵魂的木偶,登时也是别过头,干咳几声不再言语。
气氛变得略微浓重,罗剑云这才发现楚祯神色的不对,以往不管阿祯遇到怎样伤脑筋的事,最多只是沉默不语,从未这般忧心忡忡,登时他身子往后一缩也是不说话了。
那解法就是死。楚祯打破了沉寂,嗓音略有些干哑,那国师害怕巫师的徒子徒孙设法救他,于是便在那定百脉中又加了命门跟印堂二穴,只要针一取出,人立即毙命。
定百脉,唯一解法便是死。那巫师就这么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过了三十年,直到某个徒儿自作聪明替他解术,这针尽出一瞬他立即气绝而亡。
罗剑云心惊,双腿都禁不住打颤。这邪术也太过阴损了,竟如此令人发指。让人生不如死,死而又不得善终,那也就是说陛下是死路一条了!
对了,顾小姐让我采了许多人参当归,以汤药滋补陛下,不知陛下可好些了?玉山龙忽的想起她的嘱咐,她求那么多补药说不定跟救治弘显帝有关。
楚祯眉头一抬,惊道:他让你采办补药?
太子命人搜寻京都,城中已是人心惶惶,让玉山龙入城采办药材无疑是自投罗网十分冒险。就是这山上都有不少官兵在搜山,要不是这山寨隐蔽,他们根本没得藏身。
是啊,她说陛下被那妖后囚禁了几日已是气血双虚,普通的膳食难以滋补,必须要补气之药方能救治。玉山龙可是看着他的喽啰煎药,亲手送进里室的。
楚祯双眸闪烁,似是想到了什么,手中的折扇悄悄紧握。
你想救陛下,那便再等两日。七日为限,很快就到了。顾九烟喃喃低语,神秘而轻缓。
滋补食材须长时进补方能有限,七日还是略微有些短促,但顾九烟这么说定有她的道理。楚祯思虑之间,喽啰又是送来了汤药,只不过不是给弘显帝,而是给他。
是顾小姐命小的多煎了一副药,她说三殿下这几日多有操劳,给殿下补补身子。那喽啰憨厚笑了,身子弓成了虾米。
楚祯神色一紧,瞧着那青烟弥漫,棕黑沉沉的药汁。
你可别身在福中不知福啊,我们想喝还没得喝呢。罗剑云见他有些不悦,拐了拐他的胳膊。他带着一脸坏坏的笑,丝毫不觉为何这冷面人要如此严肃。
楚祯垂眸不语,只是怔怔的将那参汤一饮而尽。药材味浓烈而刺鼻,不仅仅是人参当归,顾九烟还在这汤方里加了什么不知名的东西,登时他的神色更是变了。
那邪术只有死方能解开,但世间万物皆有真假,有真死自然也就有假死。顾九烟清冷而笃定,只要陛下有那么片刻的假死,我将那定脉银针通通取出,邪术自解。
那假死之术,楚祯眉头一敛,他回想起来都不自觉的胆颤。
难道,她早知自己会答应那解术之法?所以她早用药物补足父皇,还命喽啰给自己也准备了一副药。若是自己不喝,那她的筹备便付之一炬。
他闭目摇头,嘴角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苦笑。
罗剑云见他这奇奇怪怪的,是一头雾水,转看玉山龙,只见他垂眸不语神色凝重。登时是闭口不言,如一个在大人聚会中插不上话的孩子。
想必是那解术之法十分凶险,而顾姐姐早就猜到三哥哥会答应,而三哥哥被猜中心事便有些五味杂陈吧。青阳就着山间清溪,百无聊赖的弄水。
罗剑云百思不得其解便随口跟青阳一提,却不想这丫头竟是一脸通透,似是什么都猜到了:真是这样吗?
不然还有什么值得三哥哥伤脑筋呢?眼下唯一能入城逼太子伏诛的唯有父皇,这是三哥哥唯一的难题。青阳将一捧水掬起来,映着她那天真无邪的脸。
罗剑云悄悄凑到她身边,看了看四周,低声道:那你猜那解术之法是什么,能让阿祯都这般为难的事可不多见。
青阳神色略微一凝,撇了撇嘴角,摇头不语。
对我还卖什么关子!罗剑云心中急躁,猜错了也没关系,我又不笑话你。
哪怕她只能猜出一二分也比他这一头雾水的强多了,他胸膛突突跳着,心里总是不踏实。邪术千奇百怪,但他听闻的那些都令人骇然。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为了功名利禄,人可以抛弃妻儿,抛弃门楣,但这些都是他们付得起的代价。青阳抬头望天,目色怅然,唯一付不起的代价,唯有自己的性命。
罗剑云心中大惊,这样冷冰冰的话从这样纤弱的女子口中说出,着实令他没想到。他眸光震颤,难道说那邪术的解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