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间阴风恻恻,暗影耸动,鸟雀安然的在林间栖息。
陛下!几缕暗影纷纷留步,单膝下跪,动作整齐划一,几乎是同时而动,如被丝线牵动的木偶人。
朕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会动用你们夜行卫。弘显帝立于暗夜之中,发出一声沉闷的冷笑,当年先帝为保尊护驾,特地训练了一支特别的暗卫,只等帝王走投无路时以燕鸣为令便召集而出,但先帝本是打算让你们这些沙场救将安闲度日的。
为首一人身着黑衣,已跟暗夜融为一体,只听他沉声道:为陛下效忠,末将等人万死不辞!
万死不辞!身后众人纷纷应和,嗓音皆是刚硬无比。
弘显帝缓缓转身,黝黑的夜里闪现出两只猛虎般精明的眼睛,他气息深沉,眉宇紧蹙,低声问道:说。
为首那人低头冷道:太子把持朝纲,敕令天下诸侯归集京都,还颁布了告罪令斥责三殿下挟持帝王,狼子野心。今天下臣民都以太子为贤,拥立他为监国大帝!
弘显帝目光深邃并未有丝毫波动,一切似是他已料到,他缓缓侧身,背影沉重如山。
太子有意谋反已不是一朝一夕,只是他未料到皇后居然会率先下手用邪术将自己束缚,若不是他们二人当中有人生了异心,如今他那传国玉玺已落人手。祯儿会被当成逆贼通缉,亡命一生,而他则一辈子做那活死人,生不如死。
他腕上阵阵钝痛,那换血的伤口在夜凉之时更显尖锐。若不是这个三子舍命救他,他也不可能站在夜行卫身前运筹帷幄。
短短十日朝纲动荡至此,可见国之储君确是国之根基,看来以后这太子头衔不能随随便便让他人配上了。弘显帝冷音深沉,眼睛眯起如暗夜猛兽。
树影摇曳沙沙作响,没有人知道在这林间竟有这般波谲云诡,暗影窜动如鬼魅般迅猛。
三日间,山寨内是如农家猎户般清闲自在,喽啰们日出打猎,日落饮酒欢歌,一日比一日自在。弟兄们被大肆杀灭,他们也不用打家劫舍来维持生计。纵然囊中羞涩,但有吃有穿也消磨了这些喽啰们的杀心恶意。
寨主!是寨主回来了!一日他们山头烤肉,远远的便望见一匹骏马飞驰而来。同时另两条道上,还有两个人也策马飞驰而来,三人在路岔口相逢,彼此相视一笑。
弘显帝面前,他们各自交待了此次行程的任务。
除武临侯外,其余各家诸侯对太子都是抱着将信将疑的态度,陛下有重重禁军护卫,怎会那么容易被他人挟持出宫。皇后已死,文武百官被囚禁宫中不得回府,其余皇嗣也都未出声,不免令人猜忌。
但他们仅仅也只是猜忌而已,对太子的召集令也打算应召,只不过不带兵马,将所有权力都交给世子代行。也就是说,只要他们不归,那诸侯封地的权力就还在本家手里,未必会支持太子。
启禀陛下,武临侯爷已答应在下愿出兵以助陛下夺权,只等陛下一通诏令。玉山龙单膝跪地,双手呈上一块令牌,那时诸侯兵权的银虎令。
赵无方独子已死,他没有世子继承侯爵,加上杀子之仇,他便毫无顾忌交出了兵符。若此次能得以立下大功,那他武临侯便光耀门楣,扬名天下。就算信错他人,也不过鱼死网破,不让他的那些兄弟亲侄占了便宜。
武临郡兵马不过十万,皇城易守难攻,太子也已布下了天罗地网,我们恐怕并不上风。罗将军忧心忡忡,他一路上没少听那些过往商客的闲谈,太子以捉拿反贼为借口,已是将禁军统领通通都收服。
毕竟三殿下确实是带着陛下逃窜出宫,太子这么添油加醋一番,只怕文武百官也都信了他的谎话。
十万兵马已绰绰有余。威武凌然的一声低语,震动了所有人的心。只见室外转进来一人,英武硬挺,器宇轩昂,身着轻衫却是气势如虹。
父皇。楚祯抱拳行礼,目光沉稳,拿下太子根本无需动用一兵一卒,只要这十万兵马围堵皇城之外即可。
弘显帝心惊,但见他说得那般坦然自若,也不似是在虚张声势:说下去。
先前父皇问儿臣,为何在室外堆砌那么多米粮,其实父皇也新奇这些米粮是从何而来。楚祯指着已推到墙边的一堆米袋,嘴角轻勾,其实这些都是儿臣用计谎骗来的,这些粮本是太子准备起事,用来养病的军饷!
那日在顾家,王充那小子口不择言暴露了太子的秘密。楚祯以太子手足为借口谎骗了他,让他传信给那为太子集粮的官宦跟富商,让他们将米粮通通都运往另一处米仓。而后玉山龙便召集喽啰将米都偷了出来,运上了山寨。
然而太子入城进宫都太过顺利,根本没有对峙而战,也没有过多的兵马需要供给。那些米粮自然也派不上用场。太子等人还以为那些米粮还藏在他们的米仓里。
十万兵马只要围城,城中米商无得押运供给,太子军队的米粮紧缺,不多时便会军心大乱,一切就不攻自破。
不战而屈人之兵!妙啊!罗将军一拍手掌,禁不住也是激动万分的红了脸。
弘显帝眯了眯眼,略微有些狐疑的看着楚祯:你早知太子密谋?顾府下人的狂言,你怎会在顾府听到?
楚祯低头抱拳,冷道:那日顾九烟被父皇招进宫随后负伤而去,儿臣担心世人会说父皇刁难民女,再传出些谣言乱语有损父皇清名,于是儿臣出宫后便一路到了顾家让她三缄其口。谁知无意中就听见那叫王充的下人桀骜张狂,说出了太子的事。
弘显帝眼眸微微下垂,当时顾九烟为证明无意攀附皇家,划破肌肤以明志,当时他未传太医确实有些欠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