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字也是顾九烟吩咐的,青阳看到遗诏跟传位于五个字,心中也是忐忑不安,但她没将这一点细节说出。只要楚祯对她撒谎,她立马就能看破。
那副刺绣对三哥哥而言定是很重要的东西,所以顾姐姐才会提前让我提点。青阳心有余悸,紧紧握住楚祯的手臂,三哥哥不要骗我,我害怕。
她只觉深陷一团迷雾之中,四周都是看不见的刀锋。
楚祯扶住她的肩,笑得无奈而淡然:那些秘密你还是不知道为好,顾九烟不告诉你,你就应当明白。
青阳欲言又止,默然垂下了眼眸。
马车刚出宫门,罗剑云眼疾手快拍马而上,从外掀开车帘将半个脑袋都探进车里,脸上急得带着点点细汗:我的两个活祖宗,你们可算是出来了!我可先走了,你们自己保重。
丢下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他勒转缰绳拍马就走。
楚祯凝眸,心知他这是要避嫌但又放心不下才在宫外守候。他命人将青阳送回寺庙中继续清修,他们二人之间也该保持些距离,不然再又祸事说不定会牵连到她。
燕云三骑不知何时是尾随在马车后,跟着他一起回了宁王府。说是护卫,其实就是派下来监视他的眼线。
殿下,少将军说我们府中有两个怪人曾想偷盗那副刺绣,听他们的言语似是皇后的人。陆风被打了三鞭,但身子骨硬朗并无大碍,眼眸中还是精光烁烁。
罗剑云已将一切都告诉了他,也正因如此他才担心主子被皇后暗害,心急之下才莽撞到了左堂府上去调查。
那两人早在半年前就动过偷盗的心思,但他们不相信我会将母妃遗物就这样婊出来,这才在暗中观察了许久。皇后知道我被宗人府捉拿,这才令那两人动手。楚祯瞧着墙上一方洁白的印子,母妃的遗作原来就挂在这里。
殿下早知他们在府中做细作?陆风心惊,他在府中督查着一切大小事务都没察觉一点端倪。
宁王府是龙蛇混杂,别说父皇跟皇后,就是太子的人都潜藏在暗处蠢蠢欲动。但受过训练的细作总会漏出端倪,所以他们收买的都是平头老百姓,这才最好掩人耳目。楚祯对他们那拙劣的把戏已是看透了,只不过配合他们演戏罢了。
陆风恍然大悟,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你挨的这三鞭子,我定会替你讨回来。但眼下父皇对我是暗中圈禁,你我都正好也休养生息。楚祯记得父皇对他的那些看似关怀实则命令的话语,不要见外客,好好呆在府里。
燕云三骑各个身怀绝技,五感比夜间的蝙蝠还灵,但凡有一点风吹草动都躲不过他们耳目。罗剑云也是察觉他们的存在,才匆匆离去没有多说话。
深宫庭内,黑云弥补阴沉而肃杀。
这些刺绣皇后不喜欢吗?弘显帝似笑非笑,如一只打盹的老虎俯视着百名呈着托盘的宫人。
皇后脸色青紫,如坐针毡:陛下有心,臣妾心中欢喜已是不知说什么好了。
要不是青阳这丫头说你偷藏她送来的刺绣,朕都不知你对针线绣艺还这般感兴趣。先前听说祯儿送你的孔雀纱衣便是出自名门卢家姐妹之手,当时朕就该留心,是朕疏忽了。弘显帝伸手搂过皇后,已感觉到枕边人身子的僵硬。
皇后一怔,这才顺势倒在了君王怀里:陛下日理万机,辛苦操劳,臣妾也只望天下太平,百姓安康,绝没有分毫委屈。
弘显帝微微一笑,目色阴沉。在青阳两次提醒后,他彻查了孔雀纱衣之事。这才发现这几年名家绣师纷纷死于非命,而他们都是曾经研习过宫绣的绣师。
祯儿奉朕之命出城办公,却不想遭遇歹人袭击。朕还是得快些将太子召回,再好好彻查这些居心叵测之人。弘显帝怀抱家人,但说出的话是如冰锥点刺在人心上。
皇后脸色是冷硬如石,强自镇定:陛下英明。
这柔情蜜意之下,暗藏的是诡异可怕。
母后,是不是我们的人露了端倪,不然父皇怎会护着那个贱人之子!宜阳公主在弘显帝走后,从后殿转出来,心也是提到了嗓子眼。
皇后身子颤抖,如从冷水里被捞出来的狗:不会的,本宫步步为营,绝不会有分毫差池。都是青阳那个贱丫头,好不好竟偷了那刺绣入宫,都是她搞的鬼!
宜阳气得牙痒痒,眼里狠毒:又是这个下贱胚子!抢了我冬猎大会的魁首还不够,如今还坏了母后的大计,让那贱子从宗人府逃了。母后,我们还是快些传讯给太子哥哥,让他早些
住口!皇后脸色一白,瞬间呵斥住了她,太子做事,哪轮得到你指手画脚!她眼眸一抬,望向门外伺候的宫人。
宜阳会意,压低了嗓子:女儿这是在为母后跟太子哥哥担心啊,父皇已下令将他召回,宫里尽是父皇眼线,再想暗中筹谋可没那么容易。
你以为现在他身边就少得了陛下眼线吗。皇后撇了一眼宜阳,神色狐疑,左堂是不是你下毒害死的?
宜阳神情一虚,还不等答话就是狠狠挨了一记耳光。
你这小贱蹄子!真正坏事的是你!皇后大怒,眼里几乎要喷出火来,左堂是奉了陛下圣旨调查楚祯擅自离城,本是暗中调查不为人知,只等他多跟顾家多来往便可暗中收集线索,将他一举拿下。可你却私下派人威胁顾北堂让他做了假证词,楚祯杀了左堂难道就能清白?你真当陛下是傻子不成!
左堂奉皇命查案,楚祯绝不会莽撞行凶。杀了左堂也还有下一个令官,这么做愚蠢至极还得不偿失。御林军那统领早早设兵埋伏,这乍之下就是明摆着的圈套。
所以被捕时楚祯才坦然一笑,浑然不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