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内烛光昏黄,银白色的光透在纱窗上映射出阵阵阴冷的光。香炉那阵阵青烟四散,弥漫出一股诡异而深邃的香。
每隔一个时辰便会有太监进来添上软筋散,至今那太监也来了不下十次,不到一日而已,但对于楚祯来说这折磨却是度日如年。
龙榻上的呼吸渐渐沉重起来,那被无数银针定住百脉的君王此刻正如一条垂死的鱼,身子轻轻颤动着,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响声。
父皇稍安勿躁,只要您数日不上朝,文武百官定会心有所疑。不多时便会有忠臣救主,那妖后绝对不会得逞!楚祯嗓音嘶哑,他已经将近整整一日没有喝水了。
那龙榻上的人更是倒抽了一口凉气,胸膛剧烈的起伏着,似是使出了全身的力气:脚踏脚踏
吐字虽然不轻,但也足以令人分辨他说的是什么,楚祯垂眸看向那龙榻之下,那脚踏已经被踹入了床底,歪歪斜斜。
弘显帝不停地从嗓子眼里挤出一个个怪异的音调,吐字不清,但隐隐约约能听得出来,他发的是两个字节,估计在重复着脚踏二字。
脚踏。楚祯低声呢喃,歪斜着身子让自己倒在地上,使出全身的力气在地上匍匐着。好在这软筋香的药性并不是十分强烈,运足内劲还是能提出三分力来。
凑近一看,那脚踏之下似是黏着些什么东西。如果不是整个人匍匐在了地上,根本就无法察觉这一分隐秘。
他伸手将那东西扯下,一个瓷瓶落地,瓶身上一是沾染着些许斑灰,应该多年都没有取出来过。而跟随着瓷瓶一起落下的,还有一个明黄色的绸布,上面草草画着一些横七竖八的线路图。
四通八达相互交错,一眼望去便是一团乱麻,令人难以分辨。
吃弘显帝听得这一声响动,似乎也知道楚祯已发现了那瓷瓶。
楚祯眼眸一亮,似乎想起了些什么。
传闻帝王身侧都会带着一颗万心丸以解万毒,只不过帝王膳食都要经过重重检验皇帝中毒极其罕见。渐渐的,这万心丸也都被晾在一边,从不复用,没想到竟被父皇藏在了这脚踏底下。
他毫不犹豫将那药丸吞入腹中,不多时,便觉丹田之中一股暖流涌向四肢,浑身上下是恢复了气力!
父皇!他支起身子,眼前的人着实令他大吃一惊,比远看还要令人心惊胆战。上百根银针,长短粗细不一,将人身上的各处要穴都封了个严实。
果真是定百脉的邪术!
花瓶弘显帝又是咬牙吐出二字,眼眸不断的往角落一只花瓶里飘去,仅仅只是这样,他的额上就已阵阵冷汗,可见这定百脉对他来说有多么的痛苦。
楚祯走向那花瓶,他原以为这里也会藏着一颗万心丸,但所发现的东西却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这花瓶之下的底座竟是由玄铁打造而成,而这底座之下竟有一个隐隐约约的四方形痕迹,跟着大理石砖紧紧贴合在一起,若不细看根本难以察觉。
他轻轻转动了一下那个底座,只听一阵机簧响动之声,那大理石地砖竟是从中分开,露出了一个狭长而幽深的隧道!
走弘显帝咬牙忍耐,他自知现在自己的情况,绝不能要求自己的皇儿带着他一起走,否则两个人谁都逃不脱。
楚祯恍然惊觉,那绸布上横七竖八一团乱麻的线路图,或许就是这宫廷的地下暗道!
早听闻太祖帝命工匠做了许多地道以备不时之需,这些暗道犹如草蛇伏灰,可以通往各个宫殿,也可以通往宫外。
参见皇后娘娘。
楚祯心惊,将那底座复原把密道合上,一个箭步便回到了自己的金龙柱旁边倒下,佯装四肢绵软无力。
这件皇后娘娘迈着轻款步伐缓缓而入,看着楚祯是双眼放光,红唇上扬露出了一股妖媚的笑。
她不发一语,直走向那龙榻跟前抬起眼眸,就这么蔑视的瞧了一眼:这年纪大了就是不中用,就这么简简单单让他躺着都能昏睡上好几个时辰。
弘显帝不过三十来岁,正是一个男人的壮年。想来皇后定是还用了其他的一些药物,否则一个常年习武的铁血帝王不会被摧残至此。
妖后!别碰我父皇。楚祯瞧见父皇是疼的晕了过去。
皇后朗声轻笑,回过神来,双眼又是亮起了光。她三步做两步走上前来,十指纤纤隔空就描绘着楚祯脸颊的轮廓,嘴角轻勾露出了一丝淫邪。
我是你的母后,但说起来也比你大不了几岁,难道我不美吗?比不上那个已毁了容的商家女?
楚祯瞳孔骤缩,心中一紧:你这无耻妖后!蛇蝎心肠,不得好死!别说世间良家女子,就是那路边要饭,脸上生满皱纹的老婆子都要比你美上千百倍!
皇后笑容是僵硬在了脸上,眼眸深沉露出一丝狠意:楚祯,掌管天下的帝王现在也任由我拿捏!你知不知道只要我一句话,你就可以做太子!
楚祯仰头大笑:国之储君,天命所归,岂是你一个妖后能决定!太子殿下是你亲生血脉,你连他都不相信,又怎会相信我!
皇后冷笑一声:陛下也是太子生父,他不曾将亲生父亲放在眼里,我又算得了什么。
楚祯忽觉一股寒意升起,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他们骨子里互相猜忌,居然还能谋划出一桩谋反大事。
前人来报,太子距离京城不过两个时辰的路程。你好好掂量掂量,究竟是守着那床榻上那个半生不死的人,还是乖乖留在本宫身边。皇后阴冷深笑。
呸!不要脸的贱妇!楚祯怒斥。
皇后雍容轻笑:最后再告诉你一句,你那忠心耿耿的小侍卫陆风已被处决于王府。杀了他的正是你的好兄弟,那姓罗的小将军,如今的你是孤立无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