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罗剑云是如遭棒喝,心头一惊。他本想找个借口离开,躲躲这狡诈的狐狸公主。然而她的话却死死将他定住了,目光忍不出诧异已是暴露了他心中所思。
少将军不想坐下来跟本宫聊聊?这可是京都万千才子都梦寐以求的事。宜阳媚眼如丝,身段婀娜。
罗剑云哽了哽喉,随即朗声大笑:佛门清净之地,还望公主殿下多诵经祈福,免得这心中杂念被佛祖知道,受了天谴!
他眉目一瞪,威武昂然,潇洒迈步而去。走到远处还往地上啐了一口,喃喃怒道:萝卜青菜各有所爱,他们愿意做那活王八,我可不愿意!
宜阳公主脸色煞白,望着那人影已消失的门口。那些话如鞭子狠狠抽打在她的脸上,不为她的魅力所屈服,对于她而言是极大的羞辱!
二人各有所思,却都离了各自的本意。宜阳这番来是想从罗剑云这里暗查顾九烟的绣功是否真那么神乎其技,母后跟太子哥哥有没有忌惮错人。
可是罗剑云刚正不屈,对那偷鸡摸狗的勾当是嗤之以鼻。他见了宜阳便觉心中不满,再见她轻挑勾引更是如吞了只苍蝇般恶心。一怒之下便说了那等讥讽之语,这不经意的离开也变相表明顾九烟的绣功不值一提,他根本不在意。
许是四姐姐偷养男宠的事被父皇知道了。青阳在侧殿秀眉微蹙,手心是捏了一把冷汗。
所以陛下将她送来这寺庙修身养性?罗剑云想不明白,她骨子里天生淫荡,岂不是侮辱了这佛门。再者说,那些大师在她看来就是一堆秃驴,将她憋坏了只怕会偷吃得更厉害。
父皇的心思谁能猜到,以后你且少来。在这寺庙里她掀不起什么风浪,也奈何不了我。青阳得知她来见的第一人是罗剑云而不是自己,便知她心中是抱着试探的目的。
宜阳被下放到这寺庙是因为皇后将她宫殿的宫人通通撤换的事。弘显帝心疑这换人的不寻常,调查之下又发现那些宫人通通失踪,心中更是疑惑。
好在皇后将事情掩盖得及时,将那些宫人都换成了同乡的籍贯,说他们回乡途中遇到山难已是尸骨无存。弘显帝调查那地方确实是有山难,这才打消了疑虑。但他隐隐约约听到的那些传闻仍让他放心不下,便让宜阳到寺庙内去潜心修习。
罗剑云策马来到国公府前,看到那深深紧闭的大门,心中是沉重无比。勒转马头一路又来到宁王府,寻了那隐蔽的后门便悄悄潜了进去。
燕云三骑不在,进来吧。门内传出温润而带磁性的嗓音。
此时的罗剑云正俯在屋檐上,小心翼翼探望着附近的眼线,听见这么说也是腾身纵跃从窗户翻入,落地无声。
探子不止燕云三骑,要被别人发现了可不赖我。他掸了掸身上的灰尘,瞥见这两面的窗户都是大大敞开着。
探子虽有,但也不是没办法对付。楚祯似笑非笑,正闲情逸致的提笔练着书法,我让陆风做了替身,将他们都带到城西茶楼去了,两个时辰后才会回来。
罗剑云一怔:你知我要来?他一拍脑袋,陛下懂得放眼线,他楚祯又怎不会,你这是不信我,怕我对青阳心怀不轨吧,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他顺手抄起边上给他准备好的一杯茶,喝了消消气。
不是怕你不轨,是给你们多留些空间。那些个御前带刀侍卫各个都是人精,若不盯着点他们,指不定他们会传出什么风言风语。楚祯轻笑。
罗剑云摆手不悦:我不跟你强犟,反正说来说去都是你在理。费畜生将她又唤回国公府了,你不会打算就这么看着吧?
寺庙内孤男寡女倒无所谓,但国公府就不一定了。
楚祯笔尖一顿,眉头似染上了一层凝重。
府衙牢头告诉我,费文卿不止一次找过她,他知她是我朋友便多瞧了几眼。正好就看那小子逼她吞了药,还说那东西是叫什么七日散。罗剑云一直没敢将这事说出来,但眼下她深在公府也不得不提了。
没有人能逼她。楚祯笔尖继续晕染开来,原本端正的字迹已是潦草凌乱。
就算不是逼,那药也是入了她的腹。你可别怪我瞒着,当时你受弹劾在身,若插手她的事就是引火烧身。罗剑云顾虑着他们之间的敏感关系,但见顾九烟也没提过,他也缄口不言。
他不知顾九烟精通毒理,但楚祯确心知肚明。他不由想起那天在顾家看到的那一幕,满满的毒物被塞进药钵里,被那纤细洁白的手碾成了毒汁。
回想起来,鼻息之间仿佛还能闻到那一股子淡淡的恶臭。
那天起到今天是几日?楚祯闻到,那药既然命名为七日散,那就该是七日为限。
正好七日。罗剑云掰着手指头,生怕自己算错。
费文卿这是趁着顾莲眉不在,没人告他的密才将顾九烟带回国公府。就算不借着宜阳的面子,顾九烟也不会拒绝,这是他们两人之间的秘密。
由她去吧。楚祯将那宣纸揉成一团随手扔开,眉宇间满是凝重,但话语却轻浮如风。既然她没有向自己求助,那便是不想自己插手此事。
他受费文卿弹劾在先,若在公府闹出什么意外,那他怎么也说不清。或许费文卿就是故意趁此机会引他上钩,好借机在陷害自己,他可不能白白落入圈套。
你好不容易来了,且陪我练练剑吧。楚祯利剑出鞘攻其不备,他知只有这样才能堵了罗剑云的嘴。
你小子敢偷袭我!罗剑云心下来劲,他最恨的就是偷袭,提拳反攻。
二人轻身而起纵跃出院,酣战淋漓。
国公府内,费文卿苍白无血色的脸上阴森带笑,立于高阁。他见门前大道空无马车,更是笑意森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