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恨之人深陷牢笼,费文卿怒火在心却只给她服了一枚不会立即发作的七日散。那时他尚且不动手,现在也不会动手,七日散只是个牵制的理由而已,有了这个把柄,费文卿便掌握了她的生死,可以一步一步控制她。
顾九烟跟楚祯心知肚明,只是彼此都不点穿。
寺庙内茶香轻漫,寂静如初。自从那天开始,宜阳变成了一只温顺的猫儿,整日待在屋内不出也不再拿僧侣出气。罗剑云时不时便来寺庙上香,跟那些御前侍卫打个照面,青阳则备好香茶款待,二人相谈解闷。
据说陆伯涛已给阿祯送了回帖,十有是答应见面了。罗剑云愁眉深锁,心里隐隐觉得非常不安。
三哥哥德才兼备,京都上下人人称颂,陆伯涛收了拜帖已是莫大的荣幸,他又岂会不答应。青阳不以为意。
你是深在闺中,不知男儿之间的血气方刚。陆伯涛跟费文卿暗中依附太子,两人也在暗中较劲,都争着要给太子立功。阿祯是太子的眼中钉,他这一趟绝对不会太平。罗剑云如坐针毡,恨不得飞到陆公府去跟他一同对敌。
你都呆木头都知道,三哥哥自然也明白,用得着你操心。青阳翻了个白眼,三哥哥不争锋芒,但也从不做没把握的事,你就别在这干着急了。
罗剑云被泼了一盆冷水,但细细想来也确实有道理,撇了撇嘴是别过头不说话。
皇族公府只见互相往来都必须先互通拜帖,陆公爷喜好修仙练道,府中大小事务都交给了他的独子陆伯涛。这拜帖自然也是由他过目,也是由他负责回帖。
楚祯望着那请帖上的公府大印,神色不冷不淡。费文卿是仗着丧母父远才占了公府大印,陆伯涛却是由父亲传,这相较之下二人已分了个高低。
三殿下不喜应酬交际,这一来真是让我陆公府蓬荜生辉啊!陆伯涛抱拳拱手,身着深灰色长衫,没有镶金戴玉跟费文卿又是不同。
说来惭愧,我是念着你那狮子骢才来的。楚祯轻笑回应,抬眸望向陆公府的牌匾。紫檀木为敌,蓝边镶金,是弘显某帝亲笔提字,护国之府。
陆伯涛瞧见了他那微抬的眼眸,嘴角是神秘一笑。
公府之地想来富丽堂皇,但这陆国公府确实简单朴素,奇花异草见不到,连地砖都已磨损得不行的大理石。长廊上划痕满满,这府里怕是有十年没修过了。
家父喜好练道,家母也最爱念佛,二人都不便见外客。若有得罪之处,还望殿下多多担待。陆伯涛一举一动都是大家风范,眉目清朗,阳光俊朗。
他的气质跟费文卿的阴险又是天差地别,楚祯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越是不起眼的人越会捅人刀子。知人知面不知心,这陆伯涛怕是比费文卿还要难对付。
我是客,怎能责怪家主。楚祯淡然回应,眼见下人们奉茶之后便不动声色的退了出去。四周的呼吸声渐渐消失,那些人已退得老远。
殿下心念狮子骢,但坐下许久都只字未提,怕是另有所谋吧?陆伯涛眉目一挑,露出我已看穿一切的笑,当日在马场,殿下暗中出手伤了费小公爷,这才让我一剑刺伤了他。我虽当局者迷,但我府中护卫可看得清清楚楚。
楚祯冷笑,摊开折扇不以为意:是我给你暗助不错,但我可没让你在青光剑上下毒。
话音刚落,陆伯涛神色一怔,转瞬即逝的惊疑是装不出来的。
你不知那剑上有毒?楚祯眯了眯眼,但见他眸色渐渐深沉浮出几分怀疑之色,心知他没有说谎。
陆伯涛不发一语,突然起身快步出了客厅,不多时是匆匆而回,手里提着那柄青光宝剑。他目光一聚,抽剑而出内劲浑然,一招灵蛇吐信将剑死死钉在了自家墙上。
只听一身闷响,深白的墙面上是崩裂开来,剑身周围的墙面一点一点的变成了灰黑色。
果然有毒!陆伯涛失声惊骇。
陆国公府一切从简,只有这墙面洁白如雪。原来,这墙是陆公爷特命高人所制,在这墙面上涂了一层怪药,只要有毒气毒液沾染便会浮为灰黑色。
这剑上是慢性毒,费文卿偶然发现伤口异样便让御医救了他的命。我只是想知道,这赐剑的人为何将这剑赐给你,给你之后让你做什么?楚祯见他怔在原地,出声将他惊回了神。
陆伯涛渐渐平复,低头抿了一口茶复说道:太子外办公差,我让几个老朋友帮了忙,他为了感谢便将这剑赐予我。只是这样而已,倒没说让我如何。
陆小公爷,事到如今你还不肯说实话?楚祯眸光一寒,太子哥哥的为人,你我都心里有数不必遮遮掩掩。你陆公府守卫森严至此,你害怕隔墙有耳?
这周围的静谧已不能用静谧来形容,护国之府机密甚重,陆家护卫的侦查水平也是数一数二。探子跟陆家护卫,就是鼠与猫儿,绝不会放过一个奸细。
我说的句句属实。陆伯涛眉目轻启,露出一抹怪异的光,既然殿下将话说到这个份上,那我也就不隐瞒了。只是这等机密,殿下若知了怕是会惹来无妄之灾。
楚祯朗声大笑:本殿下以皇子身份跟你这将门之后结交,甚至上门相谈。从迈入这里那一刻起,外面的风言风语就不会少,我何曾怕过那些苍蝇。
好!陆伯涛豪气低吼,眼里浮出赞赏。他扯开衣襟,只见那左胸膛上疤痕狰狞,但却是个完整的飞龙图腾。这疤痕深有一寸,是用铁块狠狠烙下!
楚祯突然站起,鹰眸内是惊涛骇浪。
龙纹图腾,皇家至尊。放眼天下只有一个人敢用,而这深烙之人也必是受封皇令。
这是陛下赐给我的礼物,在我十六岁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