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北堂心里叫苦不迭,他的那番质问都变成了无理取闹,做爹的怀疑女儿勾搭男人,传出去他可不得颜面扫地嘛!
这倒是新奇,顾家大小姐是掌上明珠,员外若放出话只怕门槛都要踏破,青年才俊在京都多不胜数,何须私会这一说。楚祯扬眉轻笑。
顾北堂恍然惊觉,是啊,烟儿是他顾府嫡女,多少人对她望而却步,他居然还起了那样的疑心,就跟盐商怀疑自家人偷盐一样愚蠢。
王爷说的说,是老夫愚钝。他连连道歉,脸已是绿了。
顾莲眉见爹这般懦弱,心下来气,那针绣为了仿到以假乱真,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几天几夜才做出来,怎能功亏一篑!
爹只是担心姐姐,并未有王爷想的那么言重,但姐姐莫名有了一条男人的丝帕,难道爹问几句也有错吗?
她将那帕子从案上抄起,双手呈到楚祯面前,让他看个清楚。
王爷,我们女儿家做针绣用的料子可都是精心挑选,不是什么材质都能入得了眼,像姐姐这般精工细作的绣者怎会选男人用的料。
顾北堂面容一皱,咬牙浑身冒汗,心中已是急得如沸水翻滚,原本几句话缓过去也就罢了,想追究也得等王爷离开,怎能将这丑事推到王爷面前!
这帕子是本王命她做的。楚祯不以为意,摊开折扇,早先本王欣赏顾大小姐的针艺,曾跟员外提过的。
顾北堂连连点头:是是是,提过的提过的。他抹了抹额上的汗,心中紧绷的弦似是松了些。
顾莲眉一怔,身子僵硬,这帕子明明是她做来陷害顾九烟的,怎会是王爷嘱咐她做的?!
她不由得抬头看了看那帕子,确实是自己做的那一条啊!
王爷私下跟姐姐见过?她忽的反应过来,虽说他是皇亲贵胄,可私下会见良家女子也于礼不合。
顾府这几天也就宁王殿下一人来过,那时她跟娘被禁足,爹不在府中也就是说他们是孤男寡女见面。
顾莲眉嘴角冷笑,心里又来了底气。
是见过,但那天本王是来找顾员外商讨案情,员外不在便也走了,前后也不过一炷香的时间。楚祯轻摇折扇,那管家鬼鬼祟祟在外盯着,一问便知。
顾北堂见顾莲眉还想说话,连忙止住话头:老夫出城买办未归,怠慢王爷,望王爷恕罪。上前将顾莲眉拽到身后,暗中给了她一个闭嘴的眼神。
顾莲眉怎甘心就这样闭嘴,硬着头皮咬牙:王爷既是来寻爹,怎会还耽误一炷香的时候,怕不是有的人居心叵测,将王爷硬生生留住了吧。
她冷冷看向顾九烟,污蔑不了王爷也不是不能将她拉下水!
住口!王爷面前,岂容你大放厥词!顾北堂真的恼怒了,眼前的人一个是皇子,一个是他的嫡女,谁都不能抹黑半分!
王爷君子坦荡,这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何来大放厥词!说不定有些人就是看中了王爷为人谦和才动了心思。顾莲眉不依不饶,冷笑说道。
顾九烟冷然侧立,一言不发,如仙子林立,冷傲不可撼动。
顾二小姐的意思,是大小姐利用了本王的善意?楚祯收起折扇,眸中森然,也就是说,本王连是非善恶都分不清楚,只三言两语就被人勾住了魂,留在府中取乐了?
顾北堂惊得魂飞魄散,双腿已是不自觉的打颤。
暗中讽刺王爷贪恋美色,是非不分,这可是重罪!追究起来抄家灭族都不在话下!
顾莲眉惊慌一跳,缩起了脖子:民女并无此意,只是提点王爷防人之心不可无。
楚祯朗声大笑,如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二小姐知防人之心不可无,但似是不知这话的前一句是什么?
害人之心不可有。
顾莲眉牙关打颤,咯咯作响,双腿冰凉僵硬,浑身像是被灌了铅,动也动不了。
她的诡计已然被揭穿了!
本王的行踪连母后都不过问,难道还须向你汇报?楚祯一句轻飘飘的反问犹如一记冷箭,狠狠射穿了顾莲眉的心。
她脸色煞白如蜡,腹内翻滚已是害怕得想呕吐。
顾北堂已是焦头烂额,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二妹心直口快,是被姨娘惯坏了,王爷宽宏大量必不会跟一个女子计较。
顾九烟冷然开口,但却将一室冷寂全然打破,她冷瞧着顾莲眉:姨娘看来是真将你宠坏了,没大没小,还不去将礼记跟女儿训誊抄百遍!
顾莲眉脑子已一片空白,见到有台阶下也便点头迎合,对顾九烟的恨意怒气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是老夫对小女疏于管教,再这给王爷赔不是了。顾北堂也是趁势而行,抱拳拱手堆起假笑。
楚祯嘴角轻扬,又是似笑非笑,转到书案前扫了一眼那设计得凤披画作,提笔轻作,加了三分点缀。
大小姐这丝帕做的不错,本王就收下了。那茉莉花茶母后甚是喜欢,还望大小姐多研制些,三宫六院多的是人想尝。
楚祯将那丝帕收入袖中,挑眉刻意说道。
民女谢皇后娘娘抬爱。顾九烟眉头微蹙,不知他为何要将皇后娘娘拿出来做挡箭牌。
楚祯看向顾北堂,那老匹夫果真又惊白了脸,转而又道:以后本王若有吩咐会让手底下人转告翠珠,你有什么想转告本王的,也嘱咐翠珠便是。
门口缓缓走出一个小丫头,正是翠珠。
几日不见,她已是消瘦了许多,手上多了很多老茧跟擦伤,丝毫没了在府里一等丫头的那种气度。
楚祯笑得意味深长,被顾北堂招呼着离开红轩院。
顾九烟上前冷声问道:王爷将你派到我身边做什么,老实回答,不然我就将你送回横柳院。
她是从横柳院里被顾莲眉赶出来,从她身边若再送回去,以她母女俩尖酸的性子,翠珠会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