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帐内,两人沉默。
楚祯悠然带笑摇着扇,顾九烟并膝侧坐,低眉不语。
本王又不是吃人的猛兽,这马车坐七八个人都有余,你用不着这么拘谨。
回顾府的路很近,但楚祯特地让人走了小路,还转了几圈掩人耳目,以至于走了很久让顾九烟心生不安。
这是殿下的车架,我不敢放肆。顾九烟对京都的路再熟悉不过,又怎会不知道楚祯在兜圈子,殿下还是让马车行快些吧,纵然躲过了众人耳目,你我在这独处总是不好。
天色渐晚,外面也越来越静,连小商贩都已闭门歇息,路上已没什么人了,楚祯是故意在拖延。
你在乎名节吗?
三番两次入她深闺,她眉头都不皱一下,他未见过这般坦然的女子,如今她也不过是拘谨而非因与男子独处而紧张。
男子尚且有晚节不保,女子又怎会不在乎贞洁。
马车的速度越来越慢,想是听到了顾九烟的话故意的。
殿下不该在小公爷面前说缝补,若是他宣扬出去,殿下只怕也落人议论。
虽说是为了堵费文卿的嘴,但那理由也太重了,顾九烟怎么想都觉得不妥,费文卿是个报复心极重的人指不定会做什么。
你这是在埋怨本王陷你于不贞吗?楚祯反笑了,将折扇轻轻收起,侧身挑眉,就许你诓本王上国公府,不许本王给你开这小小的玩笑?
上国公府事小,调动府衙公差拿人事大,若是费文卿被拘捕将国公夫人跟老国公闹出来,更是不好收场。
一个女子竟敢谋划这么大的布局,连同国公府武临侯跟他这个宁王殿下都算计了进去,玩弄于鼓掌之间,而又以一句戏言全身而退。
十六岁年纪便如此,真不知未来是哪般模样。
殿下可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这事说来说去还是楚祯得益最大,顾九烟抬起头,明眸透彻将一切都看得清楚。
这案子是压在楚祯头上的一块巨石,皇帝不动声色但又怎会不关心武临侯府的命案,只是他不好插手免得遭人非议说他护短徇私。
刑部各大巡捕都在倾尽心力调查此事,暗潮汹涌,平民百姓不知,她又怎会暗查不到。
武临侯服软是讨好太子再安抚皇帝,他心有不甘自会找人发泄不平,柿子挑软的捏,跟着案子有关的软柿子,对比之下自然就是他宁王殿下,而不是那看似无关的费文卿。
今日这公堂一过,武临侯也心知这案子错综复杂,凶手心思缜密不易对付,也该知楚祯对这案子是调动府衙,亲上公堂,也不好再发难。
案子虽然没破,但楚祯是有了缓和的余地,也让众人知道案情复杂,传到皇帝耳朵里也不会责怪他办事不利。
得了便宜还卖乖?楚祯越发有兴趣了,他占便宜的时候多了去了,但没有人敢对他说这句话。
我虽设局却是殿下受利,还给您缝补好了给皇后娘娘的孔雀纱衣,殿下抽调府衙公差也就是一句话的事,但我调制香液缝补纱衣可是几日没合眼,反倒得了殿下的责怪,这难道不是殿下得了便宜还卖乖吗?
粉妆之下还是能看到顾九烟那淡淡的黑圈,手指上也略微红肿,这都是日夜兼程缝补留下的痕迹。
言语可以骗人,但证物不会,楚祯身为刑部之首又怎会察觉不到,忽而也觉得自己有些失言了。
这么说,孔雀纱衣你是已经补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