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竹轰鸣,高头大马上一名剑眉星目的男子行在官道上,笑如春风。
身后唢呐轰鸣,明红色短褂,头上都系着红色的头巾,一车一车的彩礼如长蛇一般排满了半个街道。
许多貌美如花的少女都赶了出来,望着这马上男子眼里满是倾慕,掏出手中的帕子就往那男子的怀里掷去。
那男子回眸一笑,尽是温柔。
那些帕子被尽数收下,激起了少女们的阵阵惊呼。等转过这条道,他讥笑一声,随手扔给了身边的手下。
庸脂俗粉也敢向本小公爷示好。费文卿用银蚕娟擦了擦自己的手,厌恶的摇了摇头。
那一车的礼到了顾府门前,顾北堂早已等候多时,十桌大宴也是摆在了前庭,宾客也都排排站着等候准新郎官。
虚伪的寒暄过后纷纷入席,彩礼一箱一箱的搬入顾府,堆满了整个后院。宾客们从来没见过哪个夫家有这么大的手笔,都是惊叹连连。
顾北堂见这彩礼比自己预估的要多少十倍,登时也是笑成了一朵花,大方的又是立即买了十坛极美酒玉罗春。
商人无利不起早,费文卿心中得意,这些彩礼他一点都不心疼,讨好了这未来岳丈,日后这金银财宝取之不尽。
官吏商人们都纷纷过来向他敬酒,以往没巴结上国公府的,都借此机会过来大拍马屁。
相书上说,小公爷这等一表人才是人中之龙,日后必有大作为!
岂止是大作为,听说小公爷文采风流在国子监内都是数一数二,将来封王拜相是指日可待呀!
顾北堂见他们争着拍马屁说话也越来越不靠谱,赶忙上来只住话头:封王拜相都出来了,还没怎么喝就说起胡话。
众人一哄而笑,那几人也是觉察到自己说话不妥,嘻嘻笑笑的便也就过去了。
人中之龙封王拜相,弘显开国至今可没还没人得到如此高的评价,本王倒是想见何人能担得此评价。
潇洒不羁的嗓音,内劲雄浑震慑着每一个人的心。
一众笑声戛然而止,回眸只见门口立着一人,鹰眸深邃,气宇轩昂浑然自一股睥睨天下之势。
宁王殿下!一人迅速反应过来上来躬身行礼,奉承的笑。其余人也是如被赶的鸭子,一拥而上。
费文卿愣在原地,瞬间身边空无一人。
方才本王好像听到陈大人你说你看过相书,既然费小公爷在你眼里是人中龙凤,那不知本王在你眼里是何人呢?楚祯朝着当中笑得最欢的白胡子老头问道,眼里满是戏谑。
那陈大人一梗,登时如蚂蚁爬了满身。如果高夸宁王便是得罪小公爷,可若说的不好听又得罪宁王,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下官不过学的一点皮毛,岂敢随意妄断殿下之相,殿下乃是天潢贵胄,自然是经天纬地之才。陈大人到底是官场混惯了的人,应变能力着实一流。
直接拖出皇家,无论夸赞什么费文卿也无话可说。其余官员也是纷纷笑道,将同样的话说了个七八遍。
别站在这门口吹冷风了,再耽搁岂不糟蹋这一桌的好酒好菜。楚祯昂首步下台阶,那群官员齐齐让开,腰弓成了虾米。
殿下果然风流不羁,连这别人家的喜事也要来分一杯酒,难道顾府的酒比万花楼的还香不成?费文卿冷嘲热讽。
这门亲他是定下了,除非他带着皇上手谕来抢婚,否则谁都别想阻止他迎娶顾九烟!顾家嫡女他势在必得!
万花楼的酒自然是香,但本王却不知那楼里老鸨的味道比起酒香来,如何?楚祯挑了挑眉,淡淡讥笑。
费文卿脸色一白,今日是他下聘的大好日子,楚祯当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故意给他难堪!
众人干笑着,这笑话他们也都听过。
对了,刚才吴大人又说小公爷文采风流,不如就趁着的大喜日子赋诗一首,让大伙开开眼界吧。楚祯将话题一转,随便点了一个人让他出酒令。
那被点的官员便说了一个韵脚,对于他们来说吟诗作对小菜一碟,这也不是什么得罪人的事。
费文清吞了口唾沫,眉头稍微紧了紧,低头沉吟了许久也没见他开口。
他在国子监里的文章皆是请人代笔而作,这些年也都是以父亲不在为由,在家陪伴母亲。
外面请来的那些夫子酸腐无能,不过应付了事,做给娘看看罢了。
吟诗作对,他那信手拈来,可若要做的精妙绝伦那可不易,做差了岂不是让席间众人笑话。
犹豫片刻,心中也是有了诗句,只要中规中矩众人一定会给他面子。
看来小公爷是在酝酿大作,我们就边喝边等吧。楚祯看热闹不嫌事大,又是加了浇了一把火。
费文卿脸色一僵,正准备脱口而出的诗句也是哽在了喉咙里,浑身上下是冰冷无比。
他哪能做出什么大作,这席间不少文官都是中过两榜进士,能在他们心目中称为大作恶,怕是只有朝中几位阁老而已!
摆明了就是为难他!
楚祯似笑非笑,举着酒杯跟席间的人碰杯:朝中人皆知本王不爱喝酒,但顾员外大喜之日,本王今日便不醉无归!
众人举杯,将费文卿晾在一边。
刚才他还说楚祯每家的酒都要蹭一蹭,这会儿他这说法便是在暗讽自己胡说八道,无形中狠狠扇了他一个耳光!
好一个不醉无归!费文卿怒上心头,在下便舍命陪君子,换大碗!
顾北堂愣住了,一个是天上仙,一个是地下神,他这个凡夫俗子都招惹不起。
那下人却是没想那么多,小跑着便换上的两只大碗,纯白色的玉罗春在大碗中泛着银色的光。
既然殿下不爱喝酒,那在下先自让殿下三杯。费文卿冷笑一声,轻轻松松的就干了三大白。
他先醉,这大作便免了。楚祯先醉,那就趁机奚落他一番。
一举两得!